陈茹,我是强子。
我从东北来到J省的这座城市时,从未曾想过这里和这里的你,会在我生命中留下那么重要的痕迹。
这座城市靠近南方,有着相似的阴雨绵绵和四季不分明。我经常上午穿着短袖,下午出门就觉得可以加上一件厚外套了。最热烈的夏季里,闷热过后的梅雨天总会让我恨不得把箱子里的衣服倒出来都扔掉。
我喜欢冬天,但是来了这里后,连冬天也不喜欢了。我喜欢的是那种干干的冷,干净肃杀,就如同刽子手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和东北的冬天比起来,这里的冬天就不是个爷们,最多也是个公公。阴冷阴冷的,还带着湿气,钻心透骨地往人关节里耍,真是要命。
但是,我留在这里的理由比这该死的天气要多,谁让我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而且同事们也都处得不错。能得到我两个不错的肯定,这就是极为难得了。
谁说东北大老爷们不挑剔,那只是因为骨子里的骄傲让他硬抗着不说而已。
总台的环境真心好,但是待遇也就那么回事。刚来的时候太实诚,被领导三两下忽悠得成天加班加点,结果一年到头拿的还是那点辛苦钱。后来慢慢想通了,活得也就自在了,想干的时候多干点,不想干的时候就躲远点,还好,日子也过得去。
电视台美女多,这句话不假。但是要说真正的美女,那么长时间,司机小曹带着我去过十几个频道转悠,见过的也不过就那么两三个。城市频道的昕薇、娱乐频道的天香和电影频道的小雪,这三个是曹哥重点向我推荐的美女。
曹哥早就结了婚,对这些美女最多也是擦肩而过时停下来多看两眼别人的背影而已。他能坐下来大大方方欣赏的,也只有我们频道的几个出镜主持人。他喜欢看菲菲化妆,因为是司机,他经常来得很早,有时候能看见菲菲在自己办公桌前化日常妆。但是菲菲脾气不好,心情好的时候随他看,心情不好就会把他骂走。
舒同资格太老,小曹一般不去招惹。所以,他看得最多的,是年轻的笑笑。笑笑长得瘦瘦的,很单薄,屏幕上看正合适。私底下看,就会感慨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瘦了。没胸没屁股,要是隔我们那嘎达,她妈妈肯定要往死里了喂她吃东西。
我在综合频道呆了两三年,要好的有那么几个,王玄算一个,大梁算一个,小琪算一个,坑哥是后来进频道的,也算一个,还有一个来往不多,但也挺合得来。这个人是谁,后面再说。
我们五个人经常扎堆一起去食堂吃饭,下班了一起烧烤,周六周日也会约上一起去KK歌,打打麻将什么的,总之,生活很欢乐。
除了偶尔接到老妈电话里头关于对象的问题,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圆满。
外界的人都说媒体人成天出去跑,认识的人多,圈子肯定很大。其实,我倒是反着来的,好像认识的人越多,成天玩的人越少,真正处的好的,好像一直就那么几个。
圈子小,唯一的坏处就是不好找女朋友。
我性格豪爽,同事们有什么麻烦找我,我能帮的就帮。跟着编导和记者出去拍东西的时候,我也尽量按照要求多拍好镜头,而且我这个人对红包什么的也很随意,从来不会让编导们和记者们为难。所以,就这样,我人缘还算不错。
所以,听说我没有女朋友之后,有很多很多的人帮我介绍过对象。有一次,在演播室录完节目,观众里有个老大妈还拿着张纸条往我手心里塞,说是她二表姑家的外甥女的QQ号,让我一定要跟人家联系。
对于相亲这种事,我有点讨厌但还算能接受,起初的时候,还跟着同事去看过几个,有的还不错,身材也好,也有的对我还挺满意,但是怎么说呢,经过几次相亲后,我的QQ号里多了十来个号码,仅此而已。
为此,小琪还嘲笑过我是个大老粗,没谈过恋爱,肯定不懂得怎么跟人家联系,王玄他们就一起起哄,我也只是陪着笑。
其实我谈过,初中的时候就喜欢过一个女孩。她是班上的副班长,人长得白白的,有些瘦,脸很清秀的那种。早恋,在初中是个禁忌的词语。可是我不管啊,那么喜欢她,恨不得为她做任何事情。有一天下课后,偶尔听说她想吃汉堡,我就上完晚自习后爬墙出去,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才给她买回一个肯德基的套餐,人累得跟狗一样。等我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东西时,心里那个高兴劲不知道怎么形容。
可是后来,我们就分开了。谁也没提分手,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分开了。她上了别的大学,我上了J省的大学,从此,再也没有联络过。
情深不寿?谈不上。我从来没有否认过那个年少的我对她的喜欢,但是扯到什么情根深种从此心如死灰的文艺腔,我觉得这就有点过了。
你说,就这么大一个城市,我们还上过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真要忘不了。不用说什么发疯一样地去找,就随便问问几个同学,就能知道她现在在哪,有没有结婚。
关键是,我已经没有那种热血上头的冲动了。所以,有一度,我也相信了小琪说的话,大概我所有的激情都在青春里被耗尽了吧。
有一天我到机房里送带子,看见王玄他们几个凑在一起不知道聊啥,一看他们眉飞色舞的样子,我就知道八九不离女人。
果然,王玄告诉我说,我们频道来新人了,是个美女。大美女。
如果这话是小曹说的,我会一笑而过,但是,从王玄的嘴里说出大美女三个字,可真是难得。关键是人家坑哥还在旁边点点头,能得到这位品花高手的肯定,真是难得中的难得啊!大概整个总台找不出几个坑哥说不用挖个坑埋上的女人了。
我跟在王玄他们后面,来到了走廊里的一个对编机房,听说新来的大美女就在里面。王玄他们显然来过好几次了,嘻嘻哈哈地走进去,我站在门口看见了她,正坐在对编机前忙碌的她。
一头笔直柔顺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头,一条简单的小黑裙勾勒出迷人的身材曲线,神秘纯粹的黑色衬托得她肤色越发白皙光洁。
我感觉到她美得有些炫目,正眯起眼睛时,她回过头来,对我一笑。
她的笑明媚中带着温柔,让人觉得亲近又欢喜,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想欣赏得更多。
再走得近了些,便会看得更仔细。她的眉、眼、鼻、唇,无一不美。连我这个男人都看出来,那是自然的美,几乎没有明显的妆容。
她叫陈茹。
我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第一次感觉到喉咙有些发紧,却又莫名地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