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燃明白现场气氛如何烘托，他停了下来。
在这短暂的空隙中，镜头切给小何，只见他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神色紧张。边上的李言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握成了拳。
黄燃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允隐约觉得，黄燃这个眼神，似乎只是在看小何。
瞬间方允有了不好的预感。
全场安静，每个人都在期待着这最后的时刻，节目组的镜头在李言言和小何的脸上不断切换，此时此刻，扰人极了。
“我宣布，获得第一名的选手，他的最终得票率是，五千万票！”
全场一片哗然。
第三名的资本加持，票数仅有两千五百万，第一名拉了他一倍，考虑到压票情况，甚至可能一倍不止。
这让最终结果更加令人期待，只见黄燃拿起话筒，终于，
“最终获得五千万投票数的选手是，李言言！”
先是一片寂静，接着便是雷鸣般的掌声。现场观众席上不断有人站起，或是鼓掌，或是激动大叫。
主角李言言被推到最前面，话筒就在他的眼前，上面还刻着“C”的标志。他没有什么剧烈的面部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迷迷糊糊的。
直到黄燃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提醒道：“第一名，该发表获奖感言了。”
他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他环顾四周，细细看了一遍台下激动到崩溃的粉丝。然后他拿起话筒，说了一句，“谢谢。”
两个字，只说了这两个字，却用力极了。
他向观众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扭过头，看了一眼小何。
小何还站在他的位置上，嘴角挂着与往常一样的，足以彰显他完美表情管理的微笑。只是灯光都聚集在李言言身上，小何周身便被阴影笼罩，显出几分落寞。
李言言走向属于他第一名的位置，黄燃带着话筒来到了小何身边，灯光调整，小何的位置光亮起来，猛地一下。
或许有点刺眼，因为小何揉了揉眼睛。
应该不是揉眼泪吧。
黄燃侧过身子，挡住了面对小何的镜头，低下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又转回了自己的位置，“现在我们请第二名小何发表感言，他的票数是，四千五百万票。”
也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的数字了。
镜头重新对准，小何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熟悉的表情，温柔但坚定。
他接过黄燃递来的话筒，对粉丝说着谢谢，只是依旧略带公式化，“谢谢所有支持我，为我投票的粉丝们，第二名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成绩了，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努力，一起朝着第一名的目标努力好吗？“
台下他的粉丝哭了很多，都撕心裂肺地回复“好！“
方允其实希望小何能走出这么多年来练习生生涯的束缚，再说一些真心话，属于他自己的，也会难受，也会有些丧气，但可以分享给粉丝的，最真实，也最触动人的话。
只是习惯远比想象中更难改变，小何还是那个永远得体，永远完美的小何；还是那个就像模板下的工艺品的小何。
方允看着小何也转身，朝着他第二名的位置，李言言身边的位置走去。
至此，这档节目终于结束了。
一切，尘埃落定。
方允关了电视，靠在自家沙发上，有些无奈。
不过这次没能让她沉浸在思绪里太久，“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接通电话，是黄燃的消息，她听见电话对面说，“允儿，小何没能C位，你别太难过。”
方允“嗯”了一声，然后便再无力气回应些什么。又听见黄燃那边的声音，似乎是为了她的情绪，而在刻意地转换话题：
“允儿，这第二季的选手也出道了，我也成团一年，和平台的合约到头，你说我接下来签哪个公司啊？”
这招确实有效，方允果然提起了几分精神，开始同黄燃讨论起来：
“现在应该是各大公司抢你吧，你看哪个提的条件好就哪个呗。”
却是听见黄燃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大公司资源待遇好，但是限制要求多，能把人压榨废了，小公司倒是比较随意，但是完全没运营。”
“唉，也是挺难的。”方允也有些惆怅。
忽然，她灵机一动道：“要不你成立个人工作室吧，自己干，一开始资源少的话，你找你爷爷给你投资几个露脸机会，我家这边有啥资源也能给你介绍，你看怎么样？”
黄燃似乎就在等方允这句话，短暂地犹豫了几秒，然后说道：“允儿，要不咱们搞个大的吧，你开个公司，然后把我签过去，再签几个其他艺人，把你喜欢的那小何也签过来，他和我聊过，他现在那公司也不咋行。”
方允愣了一下，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小何现在虽然隶属于节目组旗下公司运营，但按照播出时习惯性制造话题度，正片剪辑里选手日常唠嗑比舞台时间还长的尿性来看，这个出道团八成也不会认真运营，估计趁着节目热度还在，捞一波快钱也就完了，小何是个有实力的男孩，若是去个能认真对待他的好公司，再好不过了。
想了想黄燃这一年来和自己吐槽的公司非人压迫，方允心中也是一动。
她毕竟是象牙塔里长大的孩子，微博上每天面对源源不断的恶意、恶毒的留言，相比于气愤与难受，一股没由来的正义感反倒占据了主导地位。
方允忽然福至心灵，觉得这个娱乐圈需要她。
这个罔顾实力，颜值至上，潜规则遍地的娱乐圈需要她这个有理想、有抱负、还有关系和金钱的青年。就算是一片废墟，她也可以在废墟上建立一座纯洁的水晶宫殿，再在宫殿中，推出真正可以引导青年人的优质偶像。
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点曝光度了。
而这份曝光度，自己的黑红微博账号现在也完全可以满足了。
挂掉黄燃的电话，她忽然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