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允虽然是个难以忍受农村环境的富三代,但倒是意外的一晚好梦。
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算早了,虽然节目组的人还没有来催促,但也不能再继续赖下去了。
方允换好衣服,拿起洗漱用品出去清洗,结果等到方允出来洗漱的时候,刚好碰见了黄燃、李言言还有小何三人。
方允现在蓬头垢面,但是在这种处境下,她也完全不想在意面前的小何了。
这三个人挤在一起,看见方允过来,给她挪开了一个位置,方允疑惑地问黄燃道:“你们为啥都凑到这会儿过来,不岔开?”
“那不是牙膏给了你,我们三个只能挤一挤一起用。”
听见黄燃的回答,想到自己的尴尬处境,方允十分后悔自己怎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想到自己手里拿着的牙膏牙刷还来自于李言言,以及昨日二人达成了友好协定,方允觉得自己有必要同他打个招呼,问候一下。
可她才刚准备开口,便看见李言言正好洗完了,牙膏交接仪式一般递给黄燃,然后便转身离开。
……时间卡着挺准。
方允内心郁闷,觉着李言言不会是在她他吧。
“昨天不是李言言说要好好相处的吗,现在又算是个什么情况?”
方允在心中暗自诽谤,但她里还用着李言言的牙刷和牙膏,到底是怂,只能磨磨唧唧地刷牙,以此来作为无声的抵抗。
洗漱过后,大家聚在一起吃早饭,相比于昨晚还算丰盛的餐桌,早饭已经有些称得上寒酸了。
几个馒头,中间摆着一盆咸菜,炒了个土豆丝和大白菜。
方允坐在长凳上,没有了平日里护肤品的滋润,这边的气候又有些干燥,整张脸都不得劲;看着桌面上还有些擦不干净的油渍,想着这不知是多少年的陈年老油了,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好在在座的都是精致男孩,除了李言言吃得挺香,其他人都只是简单动了下筷子,因而也没人调侃方允的“娇生惯养”。
节目组来的人也并不多,而且各司其职,忙着调试设备,走访乡邻,无暇照顾他们四个,于是告诉他们今天先在村里走走,熟悉熟悉环境之后,便不再过问。
黄燃提议说先回屋歇一会再出发,于是方允也回屋上炕。
方允缩在自己的被子里,肚子倒是开始“咕咕”叫得欢实,饥饿感一阵一阵地传来,但是回想早上的大馒头和咸菜,方允实在是吃不下去。
这时忽然有敲门声响起——“咚咚,咚咚咚”的,倒是挺有乐感。
“请进。”方允连忙回答,然后便看见李言言拎着一个小包走了进来。
他边走边在包里翻找个没完,然后很快,一个小面包便扔了过来。李言言进屋原来是为了这个。
方允拿起小面包,她超想吃。
但还是先抬头看了看李言言,李言言还是站在那,摸了摸头,然后解释道:“来的时候带了几个,我看你刚才几乎没吃,垫巴一下吧先,不然待会走不动山路。”
方允激动涕零,一个小面包生生吃出了米其林大厨的手艺。
李言言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吃,抿着嘴,一幅想笑的样子。
老话说得没错,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方允拿了李言言的换洗衣物,用了李言言的牙刷,还吃了李言言的小面包,实在不好意思再小心眼地和李言言翻旧账,闹脾气。
更别说李言言现在还帮她打着一把伞了。好在包里她随身放着把遮阳伞,防晒可是当代精致女人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李言言的身高帮她打伞最为合适,于是二人便走在了一起。
倒不是她娇气,而是众人担心在这并不算好走的道路上,这把遮阳伞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老老实实地走在李言言边上,看着李言言埋头走路不发一言,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打破这份沉默。
村里的路比村外好走一些,只是现在快到中午,天气又顶好,太阳高悬,当空照着他们四人。黄燃和小何走在前面,李言言照顾着方允,两人在后面跟着。
他们的目的地是村那头的一条小溪。
古有“曹操望梅止渴”,今有“方允想溪止热”,偶尔经过有树的地方,本想“大树底下好乘凉”,又飞出几只大虫子,把方允吓得够呛,连连后退,一下子没站稳,又摔了一大屁股蹲。
黄燃碍于方允毕竟是自己老板的身份,憋笑憋得面部都快抽搐了,小何看见方允还没想笑,看见黄燃这副模样倒是一下子笑出了声,李言言也带了笑意,连忙过去把方允扶起来,还给她拍了拍屁股处的灰。
方允本来委屈得紧,看见黄燃还欺负他,更是要发脾气,端出一幅老板的架子来:“黄燃,你这个月的奖金没了啦!”
气鼓鼓地说出这句,忽然感受到屁股上的触感,意识到是李言言在给她拍屁股,虽然只是单纯地拍灰,但她却不自在起来。
那女授受不亲!方允脑子里忽然蹦出这句话来,于是她一下子闪开来,然后尴尬解释道:“我自己来,哈哈。”
李言言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便意识到自己行为是有些过界,他一切在农村、后来去城里打工时大家都不太注意这些,他一时也就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伞往方允的位置移了移,李言言没有说话。
黄燃还在那里打趣:“行,我这个月奖金就当给方总补补屁股吧,你这一路上可是摔得不少。”
方允脸色越发难看,连忙自己又装模做样地拍了几下。差不多把灰拍掉,然后便抓着李言言的胳膊,两人快步向前走去,试图把还在哈哈笑的黄燃和小何甩在身后。
李言言没想到方允这样小孩子气,但也没说什么,跟着她往前走,等到确定和那两人拉开差距时,才拽住仍然走得飞快的方允道:“好了,这路不平,再走这么快,又要摔了。”
方允听见“摔”这个字,小嘴一撅,佯装生气道:“你也打趣我。”然后又想到刚才李言言帮他拍灰时二人的亲密接触,看了看头上的遮阳伞,顿时又没了脾气,脸红红的,没说什么,却也迈小了步子,放慢了速度。
李言言不知道方允心中乱七八糟的别扭,只觉得二人亲切了些,气氛也融洽许多,不似之前尴尬,自也是十分高兴,也不再纠结其他,看了眼方允拉在他胳膊上的手,自刚才拉住起便未松开。
方允甩开黄燃和小何后,前路倒是顺遂了许多。
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小溪处。因着溪边树叶繁茂,遮蔽了天上太阳的缘故,这溪水一点也没被晒热。
方允弯下腰,摸了摸溪水,虽不至于有冰凉透骨的奇效,但也算是清凉,整个人都凉爽许多。
溪水不算清澈,混着地上的泥沙石子,但依稀可见里面的鱼,一条条倒是长得肥大。
看见李言言已经脱了鞋,把裤腿挽到了膝盖处,然后下了水;方允又瞅了瞅溪地高低不平的石子,连忙说了一句:“你慢点,小心硌脚,别划破了。”
李然然闻言回头,笑得灿烂:“没事,你放心吧。”然后就朝深一点的地方走了几步。
方允本还在担心,但猛地看见李言言回头,阳光透着树叶的间隙洒下,给李言言加了一点光晕。李言言本就生得好看,回头一笑,耀眼极了。
方允被这李言言的笑容给慌了神,迷了心智般,目光追随着李言言的身体与动作,竟是再也移不开眼。
她看着李言言把袖子也撸起来,露出纤细且流畅的胳膊线条,但隐隐又可见肌肉。
她看着李言言弯下腰,头发散散地垂下去,遮住了他的视野,于是他便摸了一把水,然后把头发撸到脑后,露出宽窄刚刚好的额头。
她看着李言言一点点移动,明明是在水中,那些参差不平的石子混着沙砾一定会硌得人脚生疼,但李言言每一步都踩得那么稳。
她看着李言言似乎是看准了目标,猛地一下出手,两条胳膊一起伸到溪水里,然后那处便溪水四溅,溅湿了李言言的裤子,衣服,还有脸庞。
她看着李言言重新将身子直起,把手举过头顶,对着她说:“我抓到了!”
神情明媚,带着干净而热烈的笑意,言语间都是显而易见的欢快。
手中的那条鱼还在一个劲儿的扑腾,又在李言言的脸上留下一串水渍。
方允怔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言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她的身边时,她还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一直到李言言将方才捞起的那条大鱼摆在她的眼前,她才如梦方醒。
“啊!”
这条大鱼有力地摆动了几下自己的尾巴,水花溅到了方允的脸上,她于是惊叫一声,然后猛地向后退开。
但是本就是站在溪边,脚下的土地也不算平坦,于是一个后退便被绊了一下,眼看着就即将要倒入水中。
说时迟,那时快,李言言连忙将手中这条大鱼随手一抛,然后赶紧去抓方允。
他伸长胳膊,正好将方允拦腰抱住,那只运气过好的鱼连忙在空中摆了下尾巴,然后便急急窜回了溪水之中。
方允的头因为重力原因后仰着,瞬间血液倒流,只看见自己面前忽然就是一张放大的脸,连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二人的脸挨在一起,过分得近了。
她更是晕晕乎乎,连呼吸几乎都要忘记。
“允儿!”
忽然黄燃的声音传来,方允顿时头脑发昏,简直是“社会性死亡”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