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允迅速把纸条重新揉成一团，然后瞅见旁边的垃圾桶，直接扔了进去。
无论李言言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他没有念纸条上数字的事都绝对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否则——欺骗粉丝，对李言言可能造成的负面打击绝对是灾难性的。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看向李言言，再次问出：“为什么？”
李言言似乎没想过方允会是这种反应，他目睹了方允毁尸灭迹的一系列行为之后，稍微想了想这样做的理由，意识到方允是为了帮他，心情也显见地愉悦起来。
他看着方允充满疑惑的眼睛，开始解释，
“你知道我唱歌的水平，五音不全，我努力也无法改变。我就想，如果我和粉丝合唱，但却带跑了她，福利变成了洋相，那位粉丝一定很伤心。”
“所以你就选择我？让我代替你的粉丝出洋相？”
“不是，”李言言匆忙解释道：“是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知道我唱得烂，所以我唱跑也不会打击到你，所以我才说了你位置的数字。“
李言言的解释合情合理，作为偶像“宠粉“自然是首要任务，方允作为牺牲对象，本带着被戏耍了的怒火，但听到“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句话时，实在无从反驳，一下子二人身份似乎调转，自己成了恶人，而李言言变成了无辜的小可怜……一时无话可说，只好气往自己肚子里憋，脸部两颊鼓鼓囊囊，憋的都是气，活活一只受了气的小松鼠。
李言言本是知道自己理亏，专程过来等着道歉的，但看见方允这个样子，还是没忍住抿了抿嘴角。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方允的脸色，本就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但面对有些小孩子生闷气样的方允，李言言倒也觉得自然了很多，本还带着的几分紧张也一扫而空。
他伸手握住了方允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向你道歉啦，而且你帮我化解了危机，我还要谢谢你。“
语气暖糯，听起来有撒娇的成分。
方允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在家里排行老小，哥哥姐姐都雷厉风行，年龄差距也大，一年到头都见不得几次面，之和岁数相仿的三姐亲近些，偏偏三姐又是个母老虎，对于这撒娇、祈求或是安慰，她还从未感受过。
而此刻，李言言就站在她对面，舞台妆还没有卸，眼睛和闪片眼影一样亮晶晶的，睫毛也忽闪忽闪地对着他，手还拽着方允胳膊，时不时地摇两下；方允气也起不起来，又觉得自己在李言言面前这样就被拿捏得死死的，更是吃了大亏，腮帮子鼓得更鼓了。
李言言看见方允这样更是觉得好笑，他小时候这样哄她，便百试百灵，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副模样。
就算是成了黑粉头子，也还是那个好哄的小姑娘。李言言心里暗自下了定论。
但方允没让李言言高兴太久，另一个困扰她的问题忽然有了答案。她一下子收回在李言言手中的胳膊，瞪大了眼睛，义正言辞：“你从一开始带我进来看见面会就是打着这个目的吗？“
李言言似乎是没想过方允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之前的说辞似乎已经将他钉死在方允的猜测上了。
方允看见李言言没有反驳，以为他是做贼心虚，于是一把推开了李言言，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但刚刚拉开后门，方允又转回身子，问了李言言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门进不来？”
李言言低着头：“我关注了你的微博，我觉得你说得很真实，因为粉丝都只是安慰我鼓励我，我就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然后我就关注了你。”他说得很急，似乎是怕方允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那天你来后台，我删掉你手机里的照片，可是在微博上看见了一模一样的照片，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不喜欢我的富三代方允了。”
“所以你当时专门在后门等我，是想做什么？”
“我……”李言言再次语塞，他本就不善言辞，先前靠着身高优势还带着一些压迫感，但此刻面对正在气头上的方允，以及近乎逼问的语气，更是支支吾吾，什么都解释不出来。
方允看他这副样子，虽然生气李言言似乎一直在算计自己，但又碍于黑粉被正主抓包的这份尴尬，心里还是怂了几分。她不愿与李言言过多纠缠，于是扭过头去，不再和他多言，打开门，利索离开。
只留下李言言看着紧闭的后门，抿了抿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允回到家里，越想越气，她拿出手机，本想登录微博，却先收到助理的消息，原来公司已经筹备就绪，和黄燃的交接手续也已经全部搞定，助理询问关于这件事的宣传事宜，毕竟他们得先发声明，然后黄燃方才好向粉丝说明。
方允于是打开微博，发布了助理早已准备好的公告，同时公司官博同步上线，黄燃方公告紧随其后，瞬间舆论沸腾。
本来方允还在纠结用不用买个热搜宣传一下，但吃瓜群众的战斗力不容小觑，直接把这事顶上了热搜第一，后面还缀了“爆”的小标码。
舆论不出所料两极分化地厉害，一部分痛心疾首这个万恶的社会，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一部分倒觉得方允是个价值观正确的主，有钱有资源，说不定这能开一家好公司；李言言的粉丝因为方允那条对李言言转好态度的微博，对她最近也并不关注；还有黄燃粉丝，俨然一副“相信哥哥选择”的坚定模样，自发地帮方允公司的官宣微博做起了转评赞数据。
还有条评论被顶上了热门：“你不会是被黄牛骗了所以就开个公司，打算以后自己办演唱会吧，不得不感概，有钱真好！”
方允看着这条评论哭笑不得，然后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她一条条评论看过去，感觉总算了结了一件大事；懒懒得往床上一躺，本想开始着手黄燃接下来的行程资源安排，但脑子里挥之不去都是李言言对她的“利用”。
她越想越气，索性打开微博，想要删掉那条为李言言说好话的微博，但脑海中又浮现出李言言站在后门后叫他的场景。
当时后门已经空无一人了，时间上已经算得上是到了晚上，方允一个人站在那里，偶尔有风刮过，怪冷的。她屁股上还沾着未拍干净的灰，正准备调转回家，忽然听见李言言的声音，他回过头去看，李言言站在略高的后门台阶上，有风吹过，他的头发随风轻扬，周身似散着暖意。
方允是个没受过委屈的富三代，那一刻，看见李言言时，她差点要感动到红了眼眶。
方允还是留下了那条微博，但她搜出来李言言的微博，然后将这个微博账号直接拉黑，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但却有种出了恶气的感觉。
心情豁然开朗后，她点进公司微信工作群，开始商讨黄燃接下来的行程。
另一边，李言言也已经回到了房间休息。
他看着微博上方允刚刚发布的爆炸性新闻，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点进自己微博，点开方允账号，毕竟这是他唯一能联系到方允的方式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上去，偶尔一句觉得不妥，便急急删去，然后重新措辞造句。
“方允，对不起，但是福利环节公司觉得见面会上临时开展效果更好，所以我们事先只是知道有互动，但并不知道是和粉丝唱歌。”
“我只是上台前恰好看见了你发的微博，照片位置看上去像是后门，你花了那么多钱，会场里又有座位，我真的只是想帮你。”
“我之前没有好意思说出来，叫你的号上台还有其他的原因，我当时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有点鬼迷心窍，自己好像没有意识一样，就叫了你的号码，我真的没有要戏耍你的意思。”
“对不起，我知道我唱歌跳舞都不行，或许不是偶像的材料，但是我真得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你听一下我的解释好吗？”
李言言打了删，删了打，终于总出这么几条，他又犹豫半天，最后狠心点下发送，却发现消息背后跟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系统提示冷漠无情，却又表达得分外清楚。
“对不起，您已被对方拉黑，无法发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