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巨响,玻璃四溅,露出后座那人惊恐的双眼。
“还装?”
南迟嘴角噙着不屑,再次举起头盔就要往那人头上抽。
“住手!”
后座捂的严实的人终于发出了声音。
略显粗哑,颤抖的腔调,是个女人的声音。
南迟的眼眸为不可查地颤抖了下,心中某个念头飞快地闪过,然后他高声喊了一句“鲲哥。”
向鲲骑着摩托停在面包车边上。
“交给你了。”
丢下这么一句,南迟骑着摩托车走了,很快便不见人影。
后座的人动了动嘴巴,看向向鲲,欲言又止。
向鲲眯了一下眸子,“想说什么?”
“他……他……”
对方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他……他不认识我?”
闻言,向鲲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显出几分嘲弄,“您谁啊就得南迟认识?”
“我……我……”
“装神弄鬼这么久了,走吧南女士。”
“怎么,不承认自己是南溪?”
听到向鲲如此说,南溪抿了抿唇。
向鲲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直接让摩托车丢给小骆的小弟人,然后上了漏风的面包车。
车子上路,南溪问,“谁让你来的,霍从周还是林姜?”
不等向鲲回答,南溪又说,“是林姜吧。”
“到底是谁,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半个多小时后,向鲲将南溪带到了Down。
今日Down暂停营业,从专属电梯上上去,向鲲将人带到了顶楼。
门口,站着小骆。
“……嫂子在里面。”
向鲲为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对南溪说,“进去吧,南女士。”
林姜就在一门之隔的里面,南溪却站着没动。
她犹豫着开口,“南迟……南迟在里面吗?”
“进去不就知道了。”向鲲语气不耐。
南溪看着向鲲不说话。
虽然南溪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但她毕竟是南迟的生母,向鲲不耐烦地说,“不在。”
闻言,南溪顿时松了一口气,伸手推门。
这间包厢是霍从周常待的,林姜坐在他常做的位置上,开着一站昏暗的壁灯,整个包厢透着昏暗的压抑感。
南溪见林姜还是十多年前,彼时林姜在上中学。
她在马路上,遥遥看了一眼。
明艳,张扬,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娇.小姐,是她的孩子……望尘莫及的生活。
那一瞬间,嫉妒充满着南溪的内心。
明明都是林振南的孩子,为什么有这样大的差距?
如果她去找林振南,是不是她的孩子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南溪还没想好如何去找林振南,旁边的经纪人就提醒她,“待会见了人嘴巴甜一点,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做不切实际的梦,睡一觉,拿点钱弄点资源就行了。”
南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经纪人却不满意,“知道了知道了,你说说待会要伺候的人是谁?”
说实话,伺候谁都一样。
无非就是对方有没有什么恶趣味。
“薛?”
“薛什么薛,姓徐,双人徐知道了吗?其他的别瞎打听,只要别伺候错人就行了!”
那一瞬间,南溪突然觉得“伺候”这两个字尤为地刺耳。
“都是睡,谁伺候谁还不都一样。”
经纪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种想法你最好收一收,别到时候我给你收尸都不知道去哪儿捡!”
那天,是南溪一生中最绝望无助的一天,所以在中学门口那匆匆的一瞥,让她记了很多年。
不仅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那样的生活。
也在奢望,要是自己能够多一点林振南的宠爱,是不是结果也会不一样。
思绪回拢,南溪摘下头上的帽子,那双颠沛流离的眸子投向林姜。
恰时,林姜冷漠的眸光掠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南溪垂落的手指无端瑟缩了下。
林姜……
完全跟林振南不同。
跟姜澜也是不一样的。
更跟自己记忆中的也不一样。
如果说从前的林姜是迎着骄阳的牡丹,那现在……她是泛着冷光的匕首。
尽管镶嵌着美丽的宝石,但难掩其锋利的刀刃。
“卓亚死了。”
林姜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南溪瞳孔微缩了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
林姜悠悠开口,没什么情绪。
清冷的声音在偌大的包厢里,无形地揪着人的心脏。
南溪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当然,我又不熟。”
林姜很轻地勾了下唇,似讽似讥,“向鲲,给她看看。”
向鲲打开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南溪,装扮与今天差不多。
旁边是一身套裙的卓亚,两人并肩站立在半山公馆的外面,尽管时间很短……但不难看出,两人并不是陌生人的关系。
“凭一个背影就说这个人是我?”
顿了顿,南溪又道,“就算是我,也扯不到卓亚自杀的事上。”
“我可没说卓亚是自杀。”
南溪一僵,“这个,很难知道吗?
闻言,林姜一瞬不瞬地看了看南溪。
没什么实质的眼神,南溪心底莫名生出几分慌乱。
就在她准备错开视线时,林姜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慢慢说。”
南溪没动。
向鲲上前一步,“南女士,请坐!”
南溪坐下。
气氛再次陷入冷凝。
良久,林姜终于开口。
“既然卓亚的死跟你没关系,那我们来聊聊南迟。”
听到“南迟”的名字,南溪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裂痕。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猛然攥起。
“南迟……是谁?”
林姜挑了下眉,“你不知道?”
不等南溪回答,林姜自顾自答,“南迟是卓亚的养子。”
南溪的唇,抿的更紧了。
林姜,“向鲲,把南迟的出生信息给南女士看一下。”
“是。”
手中被塞了两页轻飘飘的纸,南溪却觉得宛如千斤重,迟迟没有翻看。
“如果南女士不想看,我可以叫南迟进来!”
“别——”
这个词,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
话音一落,南溪就知道着了林姜的道儿。
半响,她的声音响起。
“对,他是我的儿子。”
“嗯……你管生不管养的儿子。”
尽管这话相当不客气,南溪却无法反驳。
林姜幽冷的视线再次掠向她,“如果不想让南迟成为杀人犯的儿子,就说说卓亚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