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没想过这个。
姜澜女士自从知道她受伤后，就在生气。
联系频率照旧，却没提及过年的事。
往年在A国，佣人放假，家里就母女俩。
初二了会去贺家走动，到底是不如国内热闹。
久而久之，林姜对过年就没了期待。
熟不知，霍从周比她更惨。
去檀香公馆吃一顿难以下咽的年夜饭，然后一个人待到年初三。
这几天的霍从周仿佛又变成了幸福里那个孤僻冷傲的少年。
不管外面如何，他在漫城一品岿然不动。
宛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等着油灯枯竭的那一天。
如果不是心里对林姜还有点念想，就算周君恒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不会搅和进周家的浑水。
曾经有一回，他抽风买了年三十去A国的机票。
好巧不巧，撞上贺西屿一家在林姜家里吃年夜饭。
隔着昏黄的灯光。
霍从周生生将过往割开，掏出那段他又恨又舍不得触碰的回忆。
遥遥望着屋内洋溢着幸福的画面。
A国多雨。
他自虐地在大雨中站了整整四个小时。
在林姜撑着伞送贺家人离开时，他才看清了那个放在回忆里，用尽所有理智克制着不去想念的女人。
那时分手后的第二回见面。
单方面偷看的。
比起上次见她，瘦了一些，但气色好了。
只是眼神依旧没有在麓高时莹亮。
尽管自己生活的一团乱，霍从周还是忍不住地想，林姜是不是在A国过的不够好。
是不是一直惦记着裕安的事。
是不是……
也曾后悔不该对自己说那么重的话。
他们……不该分手。
当他收回发散的思绪，准备再看一眼狠心的大小姐时。
林夫人姜澜女士的话隔着风雨，模模糊糊地飘了过来。
他勉强拼凑出了意思。
贺西屿对林姜无微不至，他们是时候订婚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霍从周脑袋响起一阵嗡鸣。
他只看到林姜的唇动了。
具体说了什么，他听不见，也分辨不出来。
当天夜里，赶着最后一班飞机，他顶着近四十度的高烧回了麓城。
蒋徊说他再烧下去就成傻子了。
“那挺好。”
“是挺好，人富贵花到时看你就跟看街边的叫花子一样。”宋誉在边上咬了口嘎嘣脆的苹果，“高兴了还赏你两个钢镚儿。”
“你收入都不用愁了。”
蒋徊瞪了眼宋誉，“都什么时候了还煽风点火。”
“我说的是事实，我家老头说了……想要让女人死心塌地，除了脸也得看实力，不然帅哥一大把，人凭什么跟你好。”
蒋徊冷哼，“别人说这话那是人生心得，你说……就是在放屁。”
“你个白衣天使还爆粗口。”
“白衣天使生气了不仅爆粗口，还动刀子。”
霍从周这场雨淋的病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他脑子就跟发抽了一样，同意了苏艾所谓的婚约。
尽管婚约只是他们回归周家和季家的幌子。
最后也不会有任何男女关系上的发展，更不会领证。
就纯粹的合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老天爷呢，就喜欢捉弄你。
苏艾出事了，昏迷前还提了什么劳什子的婚约不变，霍从周可以与季涟漪联姻。
对当时的霍从周来说，一场各取所需的假婚约，不管是谁跟他联姻，都没差。
霍从周一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偏偏今年，林姜回国了。
这个新年……
他想跟林姜过。
看着霍从周，林姜没有把话说死。
“再说吧。”
守一厨房师傅的手艺又精进了。
林姜吃多了。
“出去走走？”
“听居委会的人说，今天晚上有花灯……适合你们年轻人约会。”骆爷爷一边帮厨房收拾碗筷，一边说。
“什么居委会，我说的好嘛。”小骆抓偏了重点。
“有区别？”骆爷爷不服气。
“当然，我才是情报第一源头。”
……
爷孙俩开始拌嘴。
霍从周已经将林姜的羽绒服拿了过来，臂弯里还挂着一条车厘子红的围巾。
林姜平日里不是开车就是有人接送，鲜少戴围巾。
这个……明显是新的。
“外面冷。”霍从周说着就将围巾圈在了林姜脖子上。
林姜肤色本就白，最近又是受伤，又是失眠的，整个人透着一丝恹恹的病气。
红色围巾戴上，脸颊多了几丝活气。
这儿不是西子湾，也不是漫城一品。
厨房距离小厅不远，，还有时不时的脚步声。
林姜从前追人时恨不得人尽皆知，现在领证了，成霍太太了反倒脸皮薄了。
更重要一点……
他们还在冷战。
既然是冷战，就得有原则，不能被霍从周的糖衣炮弹给攻略了。
“我……自己来。”
林姜伸手，握住的不少围巾，而是霍从周的手腕。
最近那根红绳又在他的腕子上了。
只是绳子上串的不是平安锁，而是佛珠。
质感温润，沁着缕缕檀木香。
只是佛珠下的血液，躁动且不安分。
那佛珠圈的不是他的腕子，而是喷薄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别动。”
低沉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蛊的人心慌。
林姜觉得这冷战，熬的就是一个装聋作哑。
只是……
霍从周的段位有点高。
好在，霍从周没再继续蛊。
两人出门时连手都没有牵，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是牵不牵手就能断定的。
处久了，彼此之间会形成特别的场。
自己察觉不到，旁人一眼就明了。
即使是个五岁的小孩儿。
“叔叔……给姐姐买个花灯吧。”
叔叔……
霍从周面色一僵。
小姑娘大概是没见过脸色这么臭的人，当即吓的就泛起了泪花。
“哥哥？”
小姑娘人小鬼大，一看这冷面叔叔不那么吓人了，便知道自己喊对了。
“帅帅哥哥给漂亮姐姐买个花灯吧。”
林姜：……
霍从周，“多少钱。”
“五十。”小姑娘熟练地举起挂在胸.前的收款码。
霍从周伸手拿走小姑娘手中的兔子花灯，扫码支付。
很快，小姑娘的电话手表就响起收款五百元的声音。
林姜：……
霍从周，“给你。”
林姜只当没听到。
“林小姜——”
蓦地，脚步一顿。
霍从周温凉的手牵起她的，十指相扣，另一只手举起花灯。
光影打在两人的脸上。
霍从周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
“林小姜，在你回国之前……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