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霍从周踩着斑驳的树影而来。
冷峻的五官在昏黄的灯光下,柔和了几分,眉眼也没了在【可可西里】时的凌冽,浑身散发着勾人的气场。
林姜身形一僵,双脚一用力,踩进了鞋子里。
“霍总还真是无处不在。”
【可可西里】碰到是她出门没看黄历,在西子湾碰到,着实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霍从周却不按常理出牌,无视林姜的嘲讽,“你的。”
捏在他指尖的,是一枚黑中透着点红的宝石耳钉。
林姜不用摸耳垂,就知道是自己的。
这种颜色的耳钉并不多见,而这一对,是姜澜在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的限量款。
想必是在电梯里被他推搡的时候才掉下来的。
“霍总还真是热心肠。”
“日行一善。”说着霍从周就将耳钉递向林姜。
林姜没接。
霍从周可不是这么乐善好施的人。
她双腿交叠,仰首看向霍从周,一副防御抵抗的姿态,“说吧,什么条件?”
霍从周本来没想提条件。
就是捡到耳钉,想要还给林姜,如此简单。
可听到林姜这么想,霍从周倏地收拢手指,将耳钉捏在了掌心。
“条件……”
他故意拉着调子,“大小姐准备拿什么换?”
明显,就是想林姜自己提。
“霍总财大气粗,拾金本该不昧,难道还留着自己戴不成?”
“我不戴,也有别的用处。”
林姜:……
这人不仅变态还无耻。
“那……”
霍从周打断她,“急什么,大小姐不妨再等等,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还给你了。”
“想要找小丑逗乐子了?”
那天,她被赶出瑞达时,霍从周不就说她是跳梁小丑嘛。
现在还三番两次地逗弄。
真够有意思的。
算了。
一个耳钉……
林姜想说不要了,但凭什么。
她起身,走到霍从周对面打开了手机,笑的敷衍,“耳钉给我,照片我删了。”
霍从周装傻,“什么照片?”
“……”林姜咬牙,“霍总发我的照片,难道是麓高毕业大合照吗?”
霍从周挑眉。
“照片对我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呵。
口是心非。
是谁在听到她要把照片发给季涟漪和周君恒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就被她拉到炫光的酒桌上,差点给人助了兴的。
现在扯什么不重要。
道貌岸然。
“那试试呗。”林姜扯唇,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了戳。
霍从周突然靠近。
“你要真发了,我们就不是隐婚了。”
林姜僵住。
霍从周冷漠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会认为这是大小姐想要嫁给我而使的手段。”
林姜差点爆粗口。
“我谢谢你,耳钉还我!”
林姜伸手去抢。
霍从周不松手指。
扒着霍从周的手指又掰不开,林姜又急又气,“霍从周,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姥姥去!”
话落,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周遭的一切也在瞬间止息。
以前林姜赖在幸福里的时候,常常因为打扰到霍从周干活被他嫌弃,每到这个时候,林姜就会使出这句杀手锏。
百发百中。
每次都很灵。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休战的信号。
但这一次沉默的时间尤为长,久到林姜以为霍从周动怒了。
她和霍从周之间的事,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跟姥姥无关。
林姜觉得自己失言,霍从周却松开了手。
“我给你戴。”
说着,他拿起耳钉就要给林姜戴。
今天,两人的亲密次数已经超标,过近的距离让林姜觉得氧气有些稀薄。
“我自己来。”
连喉咙也发着干,身体的每一根弦也绷的紧紧地。
她想要喝水,也想要依靠。
更想要逃离。
“别动!”
随着他的动作,那种与四周草木气息相近的冷冽袭来,再次诱惑着林姜。
每次因为这个味道心生荡漾的时候,林姜都要怀疑霍从周是不是在自己的香氛里添加的特别的成分。
神思恍惚间,她听到霍从周说,“好了。”
蓦地,林姜松了一口气。
“谢谢。”她干巴巴道谢。
霍从周却不走。
落在她脸颊的目光让她无法忽略,尤其霍从周跟喝醉了一样。
尽管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酒精味道。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走了。”林姜说。
霍从周没有应声。
林姜加快了脚步,回到楼上时,她站在窗户边看了一眼,霍从周已经走了。
这男人……
心思怎么能这么复杂?
林姜摸了下自己的左耳,还是滚烫的。
真是没见过男人,戴个耳钉都能这样……
月亮可真勾人犯罪。
-
在麓城安顿好房子之后,林姜得解决工作的问题。
但姜澜给她说的事情,她还没有考虑好。
正好唐颂跟她说周末有个麓高的同学会,问她要不要参加,如果参加的话她也去。
林姜要是不去,她也就不去了。
“去。”林姜说。
唐颂听了,当即愣了,“真的,你真的去啊?”
“你这反应,是希望我去,还是不希望我去?”
“当然是希望啊。”唐颂说,“我们校花,炸场子呀。”
林姜笑,“别是冷场子就行。”
跟唐颂确定了去参加同学会之后,林姜去了一趟麓高。
向鲲说南迟就在麓高。
眼下这就是个机会。
借着提前踩点,熟悉校园环境的由头。
去麓高的事情是唐颂安排的,她在小说界这几年,在麓城也小有名气,尤其老师们说起来都是一脸骄傲。
唐颂因为要去杭州参加一场签售会所以没跟她一起。
“你到了就跟张老师打电话,我已经说好了。”唐颂在酒店跟她交代。
“嗯啊,我知道。”
唐颂交代完去麓高的事情,又问林姜,“怎么突然想着回忆校园时光了?不会是想要和霍……”
“斩情断爱倒是有可能。”林姜打断唐颂。
唐颂“切”了一声,吐槽,“能断还等到现在。”
“努力努力说不定就断了。”
“那你加油。”
下午,林姜就打车去了麓高。
麓高还是从前的样子,又不是从前的样子。
牌匾依旧,门口的梧桐却变得高大繁茂,穿过斑驳的光影仿佛就能看到曾经的自己和身边的少年。
但少年不在。
她站在门口等张老师。
不一会儿,张老师来电话说,“林姜啊,我临时有个会,我安排了个同学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