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的机票在上午，天还没亮她就出发了。
贺西屿来电时，她已经在候机室了。
林姜的生分让贺西屿很受伤，“我可以送你的。”
“但打车也很方便啊，西屿哥你就忙你的吧。”林姜故作轻松。
虽然在她和贺西屿的交际圈里，大家都一直认为她们是良配，但感情这种东西……勉强，只会对另一半带来无尽的伤害。
尤其是那么好的西屿哥。
“而且我膝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说你不是过几天也要到A国吗？”
“我们A国见。”
“我说一句你说一段，林小姜……你可真是诡辩天才。”
“谬赞啊贺老师。”
就在林姜和贺西屿通话时，她旁边的位置落下一道阴影，随即有人问，“小姐姐，我可以坐这里吗？”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林姜抬头，入目的是一张娃娃脸，棕色的卷发软软地搭在头上，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可他目测有一米八。
而且她没有见过这张脸。
“可以吗？”
再次听到青年的声音，林姜收回视线，“随意。”
“谢谢。”
和贺西屿的通话结束，林姜不经意扫到旁边，视线一下子顿住。
青年手里拿着一本《夜夜燃情，先生如狼似虎》。
这本小说是唐颂练手速时披着马甲写的。
察觉到林姜的视线，青年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太太披马甲写的，虽然名字俗气了一些，可内容套路中透着翻转，我三刷呢。”
三刷！！！
果然……是真爱粉。
要是唐颂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兴奋地原地崩三圈。
“书籍是人类的好朋友。”林姜一本正经，将这个消息在微信分享给了唐颂。
“我也觉得书籍不分贵贱。”青年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你好，我叫长生。”
“长生不老的长生。”
因为高中时期的经历，林姜很少会理睬莫名的搭讪，尤其是来自异性的。
可长生好像天生就一种让人卸下防备的气质。
“很特别的名字。”林姜说。
“因为小时候差点夭折，所以就取名为长生啊。”
林姜点头，“你现在看起来很健康。”
“因为，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兄长。”
长生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崇拜，那眼神说他兄长是他的日月都不为过。
本以为两人只是浅浅偶遇，谁料在飞机降落A国时，林姜又碰到了长生。
“小姐姐——”长生看到林姜远远招手。
他的热情，真的很难让人忽略。
“来A国玩？”林姜问。
“来陪家人。”
“那……再见。”姜澜安排了人来接她，人已经到了。
“再见。”长生笑着挥手，一副乖弟弟的模样。
但在林姜的视线消失在视野后，长生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地褪去，低头发微信。
【老大，人已经到了。】
回家的车上，司机罗伯特在问了林姜国内的情况后，对林姜说，“夫人很想念你。”
“我也很想她。”
罗伯特笑，“为了庆祝你回家，夫人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林姜也跟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暂时要保密，对不对？”
姜澜是个非常注重仪式感的女人，以前林振南还在的时候，不管是大大小小的节日，还是林振南出差回家，林姜考试进步……她都会安排惊喜。
虽然有时候惊喜成了惊吓。
但那些遥远的，感觉是上辈子的事……成了这几年支撑着她走下来的动力。
一个多小时后的车程后，林姜终于到家了。
这房子是林振南早年在A国置办的，三层的小楼，门前是个不大的院子。
他们刚来时，院子里都是杂草，但现在被姜澜种了各种蔬菜，就像曾经的半山公馆一样，还种了一颗桂花树。
八年前的幼苗已经长大。
姜澜站在树下，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
只是在她看到林姜手中孤零零的行李箱时，脸上的笑意一僵。
林姜手心一紧，“老妈——”
姜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瘦了。”
顿时，林姜觉得鼻子酸涩的厉害。
“对不起，老妈。”
莫名的道歉，姜澜却听懂了，她眼圈一红，转过身去，“先进去吃饭。”
林姜发现母亲也瘦了。
明明走之前，她这件苏绣的旗袍还很合身，现在却有些宽松。
“老妈，等等我。”
林姜将行李箱转交给了罗伯特，小跑着追上了姜澜，亲切的挽在了她的臂弯。
讨好地在她肩膀蹭了蹭。
姜澜就是心里有气，也撒不出来了，“怎么不把自己丢国内？”
“想您了嘛。”林姜卖乖。
“就知道捡好听的说。”姜澜在林姜额头轻轻点了一下，“你啊你……”
最后是一声叹息，三分无奈七分宠溺。
晚饭全部是姜澜做的，因为只有她才能做出这么正宗的江浙菜。
饭桌上，母女俩聊着家常，对林姜打算留在国内的事，只字未提。
这件事一搁就搁了一周。
直到林姜向KN.提交了辞职报告。
因为Zane提前给高层打过招呼，林姜的交接时间缩短为两周。
这天她照常下班。
姜澜坐在桂花树下喝茶，看到她说，“过来坐。”
看到老妈的神情，林姜就知道自己躲不过了。
“辞职了？”
“嗯，两礼拜交接。”
姜澜不疾不徐地给林姜添了一杯茶，淡淡问，“然后回国？”
尽管林姜不愿意丢下母亲一个人在A国，但现实已经逼着她在往前走了。
“……是的。”
这样的回答，姜澜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林姜来A国后的种种经历，让她一度后悔，自己错了。
所以这么多年，她只有一个心愿。
就是林姜能好好的。
但国内……
姜澜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浅声问道，“为了裕安，还是……霍从周？”
林姜呆住，“……您知道霍从周？”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姜澜顿了顿说，“只是……你们不合适。”
林姜心中，不由一沉。
下一秒，她听到姜澜说，“当年的照片是我删的。”
“霍从周怀里抱着季家的女儿……”
“要是你跟霍从周好了，季家不会放过你的，囡囡……林家已经今非昔比了。”
对啊，林家已经没了。
这是他们心底最深的痛。
但林姜非要去撞一撞。
半响，她说，“我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