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誉从医院回去了姜家。
还是依旧，程潇让并没有回来。
程誉问了一声，姜钰关在房间里，还是没有出来，这样连续不吃不喝，也是要垮掉的。
他就用了备用钥匙。
打开门之后，就看到整个房间都是黑的。
没有开灯，窗帘也拉上来了。
当他打开灯之后，只看到姜钰躺在了地板上，手里缠绕的纱布还有着斑驳的血迹，红酒瓶又倒在了地面上，完全是一片狼藉。
“姜姨。”程誉喊了佣人过来，把姜钰扶到了床上，又喊来林妈让林妈给姜钰换了衣服，“林妈，去请个家庭医生过来。”
林妈很快就去请了医生过来。
医生检查出来，醉酒引起的昏迷，同时有些营养不良的老毛病。
程誉打了个电话：“姜姨病了，你回来吧。”
“我没时间回去，病了就请医生，我又不是医生，让她想怎么样怎么样，程誉，你有这点时间去照顾这些老老小小，倒不如给我好好做点项目出来，让我认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程潇让对他厉声回应。
他不答应就算了，还并不认同程誉的做法。
姜钰也没想到，一日夫妻一日恩都没有。
等她挂了几瓶点滴之后，才算是醒过来，明明之前富态怡然，保养又好的姜钰，现在一下子瘦成了干瘪的柴火。
“姜姨，你感觉怎么样？”程誉温柔询问她。
姜钰别过头去：“你出去。”
“姜姨，你的身体需要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程誉试图说服他。
“不需要，你给我走，我不想要看到你们这对白眼狼的父子。”她似乎是用尽了力气喊了出来。
这种沙哑的恐惧支配着姜钰，尽管程誉并未伤害到她，但是想到他是程潇让的儿子，就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好，姜姨，你不要激动，我现在就走，我让林妈过来照顾你，我父亲对不住您，您宽心一点，不要让阿清担心好吗？”程誉走之前这样说道。
姜钰闭上眼睛。
似乎都能听到有人在喊她。
很远很远的声音。
分不清楚是陈萧还是姜遥清，总觉得他们在喊她，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让姜遥清担忧，她自以为自己为女儿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却没想到是摧毁女儿的城墙的人。
她根本不配让她担心，她闭上了眼睛，父亲重病，女儿崩裂，丈夫抛弃，姜钰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经历了什么。
“大小姐，你怎么样了？”
“林妈，我痛，太痛了。”
“没事了，林妈在陪着你，还像是过去一样陪着你。”林妈在床前给她擦了擦额头，拍着她的肩膀。
林妈是自姜钰十岁之后，就来姜家帮佣了，几十年了，早就是这个家的家人了。
姜钰二十岁的时候，母亲重病过世，她就缺少了很多的关爱，林妈就像是照顾女儿一样照顾她。
“林妈，我做错了，我的父亲因我而病，女儿永远不可能原谅我。”姜钰思索了两天才想明白自己到底错哪儿了。
“人啊，知道错了就改，就还有机会。”
“我……”姜钰哽咽。
“好好养好身体。老爷子病了，阿清就支撑不住了，你也病了，这不是要压垮阿清了，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帮阿清。”林妈说服她。
姜钰从小养尊处优，就已经是把自己当成了中心点，林妈就是把她当成小时候的样子来哄，她还就是小时候的公主脾气。
她闭着眼眸，心里默默念叨着：我要赎罪。
*
而今早，姜遥清起来第一件事情，就去窗口探了探，果然如她所料商靖舟的车停了一整晚，但是一早，陶云哲就赶到了病房：“夫人，这是老板安排好的国外医疗团队，都是心脏方面的专家，希望能帮到姜爷爷。”
姜遥清没想到他在这么快的速度下，就安排了医疗团队过来。
她对他这么疾言令色，他还不改变自己的立场，想到这里，她垂下了眼眸，无法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完全没办法去拒绝。
“好。”姜遥清知道自己必须要解决了，“谢谢。”
陶云哲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本来就是以为小闹，万万没想到根本就没有好转，还挺严重的，他家老板也真是挺可怜的。
“夫人……”他喊了一声，“老板他病了。”
“什么？”姜遥清握紧了拳头，后又转换了语气，“生病了就带他去看医生。”
“他不要去，执意回去了，还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没有忍住，老板他很可怜的，你知道你们家，要人脸识别，我进不去，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陶云哲面露担心之色。
姜遥清咬住了她的唇瓣。
春寒冷是冷到骨子里去的。
他大晚上整夜没有走，坐在车里必然是开着窗，能不生病吗？
总听到他叨叨，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但自己却并未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商靖舟不是那种小男生，会故意弄病了，让她愧疚，这也是他嘱托陶云哲的关系，但人助理也看不下去了。
她根本不需要他当这个好人。
“身体是他自己的，命也是，他喜欢自生自灭就自生自灭吧。”姜遥清转身，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陶云哲摇了摇头：老板好惨，夫人的心真的好强硬，难道真的是石头做的吗，都不会热的，只有冰凉。
他哀叹了一句，就开始给他家老板打电话，但是电话已经关机了。
老板还真是做得绝了。
但商靖舟没想，他刚醒来就看到陶云哲，陶云哲给他汇报完工作之后，他就觉得额头滚烫，有些吃力，陶云哲给他拿了药，他吃了药之后，就交代他：“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办事。”
“可是，老板，你好像病得不轻。”
“死不了。”商靖舟回了一句，自己打了个弯，就要往外开走了。
医院的门口。
两辆黑色的车交替而过。
程誉望了一眼那辆车，他应该是没有看错，商靖舟的车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人。
一定是错觉吧。
昨晚只有姜遥清一个人在病房照顾姜立均，并无他人，故而他可以这么淡定。
他匆匆停好车，就赶到了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