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爷抢救过来了，但还没醒，姜姨已经回去了。”程誉通了电话，“我在医院了，暂时不会回去。”
“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完了，你还想要让我怎样？”
“姜姨脸色不好，你回去看看她吧。”程誉最后说了一句，才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关机，走进了病房里。
姜遥清守着姜立均，他守着姜遥清。
这仿佛是从小到大他都在做的事情，可只是在现在，他觉得做得特别安心。
如果没有这些家庭恩怨，没有商靖舟，只有他们会有多好。
“如果你有事的话，你就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爷爷的。”姜遥清看着程誉走进来，眼睛里又冒出了酸涩的眼泪。
程誉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我已经没什么用了，他用不上我。”
“谢谢你，程誉。”姜遥清一阵示弱，让程誉的心头一哽。
他宁可她的责问，她的怪罪，好像才能抵消他做错了，可她全都没有，相反还一直都在感谢他之中。
失去华立，对她来说，竟是这样的打击。
“我们是一家人。”程誉郑重其事道，“不管演变成什么样，你和爷爷都是我的家人，不会改变。”
在程誉的心中，也许是想要这个家的。
可很多事情也都由不得他，姜遥清看得出来，他确实挺可怜的。
但可怜就值得同情吗？
这点倒是和他父亲如出一辙。
“这时候，才发现什么人是真，什么人是假。”姜遥清抱紧了姜立均的手臂，“爷爷，你也知道的是吗？”
姜立均却还依旧昏迷没有任何的意识。
程誉忽然觉得心里一紧，她的弦外之音说的是自己还是商靖舟呢？
无从得知。
但对他来说，能陪在姜遥清的身边，哪怕多一秒都是值得的。
*
姜钰回到了姜家，老爷子住院了，姜遥清和程誉在医院，仿佛一下子就冷清了起来，刚开年，本来就还很冷，让她不由捋了捋自己的手臂。
林妈见她回来，迎了出来：“大小姐，老爷子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林妈，阿潇回来过了吗？”姜钰询问了一声。
林妈摇头：“没有见着人。”
“那你准备一下晚饭吧，一会儿让司机送去医院，阿清和程誉在那儿呢，也顾不上吃饭。”姜钰吩咐了一声，然后安静地走上楼去。
她觉得全身疲惫不堪。
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只是没想到老爷子会因此而动怒生病，而她也好似并未得到任何的谅解，她以为把所有压力压在了姜遥清的身上，是会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想要让姜遥清成为自己的样子，她希望她能更多将精力放在自己的家庭上，这样就不会重走自己的老路。
她又做错了吗？
姜钰走到了姜遥清的卧室里，她打开了抽屉，拿出了那张照片，她的手指触碰到了照片上的人：“阿萧，她就是和你一模一样，不会理解我的用心。”
她失重，整个人趴在了桌面上，感觉到心痛不已。
每每看到陈萧的脸，就能想到那天的争吵，那天的冰凉：“你在天上，保佑爸吧，让爸度过难关。”
当姜钰抬起头来的时候，冷面袭来的是程潇让的人影，姜钰慌乱将手里的照片塞入了抽屉里：“你回来了？”
“藏什么藏呢？”程潇让手背在了身后，一步一步逼近了她的身边。
姜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还不需要藏。”
“是啊，也不必藏了，我也不在乎了。”程潇让冷冷衔着笑意，挑衅而薄凉。
“阿潇，你说什么，我就是过来收拾一下房间，有些累了而已。”姜钰抬头，想要保持住自己的应该有的冷静思维。
程潇让却把她直接推到了床面上：“你叫阿潇的时候，想的是他还是我，你心里应该清楚！”
“你到底在说什么？”姜钰感觉到了丝丝的恐惧。
程潇让转身：“我说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程潇让，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说话了。”姜钰强势地起身，朝着他对峙。
“哼。”程潇让冷哼一声，笑了出来，“那你需要我怎么和你说话呢，我回来只是来取一件衣服，我晚上还有应酬，先走一步了。”
姜钰上前一把拉住了程潇让的手臂：“我爸躺在了医院里，你难道不该要侍奉病床前吗，应酬，你就不能推掉吗？”
“应该，有什么应该的，我承认他是我老丈人，他承认我是女婿了吗？”程潇让冷寂地说道，“姜钰啊姜钰，你还听不明白我的话吗，我忍了这么久，不过就是觉得我们躺在一张床上十几年了，阿猫阿狗，都有些不忍心，何况是人？”
“你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别忘记了，今天开始我才是华立的掌控人了。”程潇让微笑着提醒她这个事实。
姜钰心底一凉：“之前你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说过的，这最后还是阿清的，你只是在帮她。”
“这你也信，你做了做这么多年董事长，居然还这么幼稚，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就连你女儿一丁点都比不上，不过挺好的，至少你帮我把她给请出去了，这点我终归是要感谢你的。”程潇让直接同姜钰摊牌。
他隐忍了这么久，连演都不想要演了。
姜钰的心里打滑，脚上也打滑地扶住了桌子，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说什么……”
“我本来不想要和你撕破脸，是你逼我的，就这么十多年过去，你还是拿着他的照片，我这个活生生的人，难道还不如一张照片吗？”程潇让从桌面上拿过了这张照片。
他盯着照片上的人，仿佛这双眼睛正在瞪着他一般。
他啪的一下，摔在了地面上。
相框上的玻璃全都四分五裂地碎了。
姜钰蹲下来，赶忙去捡这张照片。
程潇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明明是你不要的他，现在人死了，拿着这张照片，能活吗，姜钰，不用觉得你可怜，真正可怜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