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怜吗？我这么多年，扮演着别人，我多累啊，别觉得我欠了你，是你欠了我，我每次听你喊我阿潇的时候，我就觉得恶心，因为你把我当成了一个死人。”程潇让抽了一下西装胸口贴袋上的丝巾，使劲擦着自己的手指。
“程潇让，你好狠的心，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姜钰像是连呼吸都透不过来了，她拍了拍相框上的碎玻璃，还好照片完好无损，只是玻璃碎了。
她的手在触碰相框的时候，手指擦过了玻璃，血从手指里流淌了出来。
那种感觉特别糟糕。
不是在疼，是冷，冷到了血液里。
“错了，不是我骗你，我们是互相欺骗，你把我当做陈萧的替身，我把你当做我想要权利的跳板，互相利用而已。”程潇让云淡风轻道。
姜钰沾满血的手，抓住了他的西服，拉扯着他的人：“程潇让，如果没有我，你根本就坐不上华立的总裁位置，华立不能是你的。”
程潇让把她一把拉开，推了一把。
姜钰跌倒在了玻璃碎里。
他想要去拉的，但那一秒他又冷静了下来：“董事会现在已经认定好了，你现在说有什么用，华立已经是我的了，也怪你的女儿不争气，到底是陈萧的女儿，一样窝囊废一个。”
“程潇让，我和你拼了。”姜钰想要撑着手起来，可是她的手却沾到了玻璃渣子，整个手心都在流血了，疼到额头上渗着冷汗。
程潇让甩了甩手：“我看你还是乖乖听话吧，你别忘记了，现在老爷子在医院，姜遥清一无所无有，要不是我可怜你们，让你们留在这儿，你该清楚，我有这个能耐把你们都赶出去。”
“你疯了，这是姜家的老宅，你没有这个本事。”
“有没有这个本事，你试试看就知道了，我想要把你们逼死，就会有千百种法子，你想要试试吗？”程潇让捏紧了她的脖颈，让她透不过气来，“姜钰，我劝你听话一点，别这么和我对着干，你没有这个资本了，我现在还需要一个太太，有句话姜遥清说对了，你该要好好当你的程太太，这样我还是会给你现在一样的生活，听懂了吗？”
姜钰不知道是疼得瑟缩，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总之，她觉得好累，自己这么多年营造的幸福，全都崩塌了，连渣都没有生下来。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你好好想清楚，放心，你不要做程太太，外面很多人愿意做，现在我又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了，我就是要个黄花大闺女，都有人送上门，姜钰啊姜钰，我没有把你请出去，就是我念在十几年的感情上，你该要感恩，感谢我。”终于，程潇让抬起头了，趾高气扬地说出了一句，他憋了十多年的话了。
姜钰不知道为何，已经哭不出来。
震惊和愤怒代替了她所有的情感。
她的世界，还剩下什么。
在程潇让转身的那刹那，她才觉得自己多么笨，多么可怜。
就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
陈萧说有个朋友丢了工作，让她安排一下，她让人事随便安排在了后勤部，随便安插了一下，只是看到名字的时候，她怔了怔，竟然有这么相似读音的两个名字。
后来也没有在意多少。
她和程潇让的交集并不多，也就是在陈萧来公司引荐过了一次，三个人也就是点头之交，那时候的程潇让土里土气，什么都不会，在后勤部也是碌碌无为。
直到有一次，姜钰视察员工食堂，却被困食堂，停电之后，程潇让救了受困于厨房大半晚上的姜钰。
姜钰因为程潇让的细致，对他引起了注意。
也因为这件事情之后，让他从后勤部调到了总经办，在总经办一段时间之后，程潇让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总是很能让姜钰感觉到温暖。
例如，她加班的时候，程潇让给她带了自己做的便当，也会在姜钰和陈萧吵架的时候，给她泡好牛奶。
所有陈萧不会做的事情，他都做了。
她和陈萧的隔阂越来越大，但这个程潇让的细微举动却让她感动。
再后来，也是程潇让告诉她，陈萧出轨，让她心灰意冷，最后和陈萧越闹越僵。
现在回想起来，往事如烟，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可因为程潇让，她全都记得清楚起来。
程潇让进姜家之前，姜立均问她：“你这回想清楚了，你说过你爱陈萧，让我成全你们，最终，你和陈萧的路走成这样，阿清才刚失去了父亲不久，你就要和程潇让结婚，我就问问你，你到底把阿清放在了眼里吗？”
“爸，我没办法忘记，我总觉得他就像是在我眼前，我就想要用别人来忘记他，不行吗，爸，你成全我吧。”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自私自利的女儿，从今天开始，阿清不用你管了，我亲自来管，你今天做了这样的决定，我反对不了你，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和阿清无关。”姜立均对她讲道。
她没有听父亲的劝。
她把华立输了，把姜家输了，把阿清输了。
林妈跑进房间，看到了姜钰手里全都是血，紧张地把她给拉起来：“小姐啊，你这又是何苦呢，我让司机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林妈，死不了。”姜钰那一刻很想要死。
可她死不了，就像是陈萧死的时候，她死过一次，可程潇让把她救回来了，如果她当时就死了，也许姜遥清不会恨她，也许姜家不会被她毁了。
林妈拿她没办法，只能去找医药箱，给她处理伤口。
姜钰怔怔站在了这个卧室里，这不是她和陈萧的婚房，那间婚房已经闲置着，陈萧过世，那个房间也空了。
后来程潇让来了，又重新添置了一间房间。
可现在她已经无法和他呆在了同一个空间里了，“林妈，帮我的东西搬出房间去。”
“那程先生？”
“不用管他，林妈，我做错了。”姜钰全身瑟瑟发抖。
程潇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只是她一个人做了十几年的梦，就这么容易一砸就碎了，还碎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