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沈霆骁的魂魄,你就放我走?”青月眼神半信半疑,再次确认道。
我点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你算个屁的君子。”青月很烦的咕哝了一声,极力掩饰自己的不满,“那条蛇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会死?”
“还不是你秦爷下的手,所以你得负责到底。”我知道此事跟青月关联不大,但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帮忙,强行让她背锅。
青月倒是一副认命的样子,已经开始帮我想办法了,寡淡道:“阴间太大,魂海茫茫不好找,我倒有许多见亡灵的办法。”
“见亡灵?”我听着就觉得感兴趣,感觉见沈霆骁一面的事几乎近在咫尺。
青月也感觉有眉目,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可以试着把他招来,毕竟你和他是比较亲近的人,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容易招魂。”
“很好,说说看吧,要怎么做。”我凝望着青月,等着她的答案。
如果能见到沈霆骁,我一定要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可以无声无息的抛下所有人,哪怕真的要死了,死在我怀里不好么?非得去一个没有我的地方藏起来死,就算变成死的我也得揪出来,捆在身边。
青月耸耸肩,问道:“可有尸体留下?”
“没有,他真身藏的紧,都没告诉我在哪。”我蹙了蹙眉,心想当初真是半点远见都没有。
该问出他真身在哪,眼下也好把他尸体刨出来用。
青月叹气,“那用尸泥擦眼之法,便不可行了,对了,你身上可有什么他给你的很重要信物?”
“信物?”我想了想本想给青月看脖子上的项链,可到底觉得这是别人做的,只是个装饰品。
倒是我手腕上的绳结,虽然几番折腾,换了好几次。
不过上面依然有沈霆骁的血,还有他加持过的来自一个蛇仙对普通人的祝福。
绳结我想都没想摘下来递给青月,青月没有接,“滴上你的血,找个不是很吉利的日子,坐一趟末班车试试,如果是灵车,你就撞大运了,说不定还真能在望乡台上和他一见。”
“谢了,你可以回去了。”我对穿的同样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少女道。
少女打了个喷嚏,不满道:“现在门禁开了,你让我回去?确定不是在整我?”
“不良少女也会怕俗世学堂的规矩么,还真让我刮目相看。”我把身上的针织衣脱下来,披在这杀人如麻,几乎除了对自己还算好之外,看不到一点人性的女孩肩膀上。
那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就是单纯的惜花。
跟我们的关系,还有她的品性都无关。
青月被温暖的外套披上,反而身子颤抖了一下,“我可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你可别小看我了,我16岁就考上这所学校了,比青阳那小子不知道出息多少倍。”
“说起青阳,不知道那小子得关多久,才会放出来呢,对了,今晚你跟我挤一张床,不介意吗?”我带她回了宿舍,宿舍一片黑暗。
除了陶欣然的床位传来绵长规律的呼吸,其他床位传来的呼吸声都很紊乱,说明有两个室友做贼心虚,熬到深夜都不敢睡。
我的行李箱还在宿舍过道,不过那个姓韩的女生的东西已经都搬走了。
青月哼哼唧唧,“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貌似没有。”我竖起耳朵听的时候,觉得好笑。
那两团紊乱的呼吸声在青月说要和我一起睡在一张床的时候,变成了一种惊恐过度的屏息。
我没有收拾整理东西,把角落里学校发的我的那套床褥铺上去。
小妞天生畏寒,冰冰凉凉的身体蜷缩在一块。
我看她冷的有点睡不着觉,把她凉凉的小手捂在自己的掌心。
她缩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没动,“诶,别怪我没提醒你,生魂去望乡台,很可能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是么?”我没想到她反倒学会关心我了,我要是有去无回,她不正好得了自由。
青月沉默了几分钟,“当然,你要是去给他殉情,倒也无妨,总比自杀来的强。自杀是罪业,下去可是要受剜刑。”
“回不来算我的,不会怪罪在你的头上,我们的感情你也是知道的,我给他殉情无可厚非。”我听老人们说过,人死后的一个月内。
不会度冥河去阴间,而是会在望乡台上回望自己生前的故乡。
看故乡里的故人过的好不好,以解相思。
很快青月的呼吸变得绵长,沉沉的进入梦乡。
我看着外面的月朗星稀,煎熬的内心从未停止过撕扯的疼痛。
然后幻想他会身披月光,踏着虚空而来。
这样就不用我费尽心机的哪怕踏足阴间,也要把他找回来的决心。
一个星期后,我心无旁骛的上了考场。
上午进四级考场,下午就跟着把六级也一起考了。
考完了四六级,经历一场考试周,
期末考降临在S大,到处都是复习的紧张气氛。
沈霆骁的导师找了我好几次,说他这次考试要是不出现,缺的学分可能会让他退学或者留级。
S大是一所很开放的学校,考完试直接放假。
宿舍里先走的是那两个彩虹姐妹团的女的,陶欣然见我一个人孤单,有家不回的陪了我两天,
每天跟我一起在食堂吃饭,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期间张芃芃也来找过我,说一些软话开导我。
可她不知道,沈霆骁已经死了。
死的彻彻底底明明白白,还以为沈霆骁只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让我对他的不告而别,不要有太多的抱怨。
等沈霆骁的伤好了,迟早会回来。
想必这番措辞是纳兰澄霜或者宋威凛之流告诉她的,就想通过张芃芃来框我。
放假的第三天,陶欣然也回家去了。
宿舍楼里住的不着家的学生很少,楼宇空空荡荡的。
薄雪卷着寒风冲入走廊,天色黑沉的可怕。
校园里的野猫尽管有好心的小动物社团做好的窝,却是抛弃了温暖的小窝,在雪地里游走,嘶叫。
我觉得今天应该是个机会,穿了深色的衣服去公交站等车。
深冬的末班车,大概就在九点半左右。
街上已然看不见人,地上铺了层薄薄的白雪。
我在车站把手指割开,让鲜血滴在那条沈霆骁送我的手环上。
手环上鲜红如血,两股血凑在一起。
生出了一丝只有夫妻之间才有的默契缠绕的灵力,但这灵力微弱的可怕,我闭上眼睛却感受。
外界风声、雪落声、车流声消失了,我仿佛听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
以一种双眼什么都不看的情况下,凭着感觉踏上了一辆停下来的公交车,那辆车似是无端出现在夜色里的,除了像我这样以血和那个世界打开联系的人。
除非要特别倒霉,才能有机会上去。
上车的一瞬间,我听到了驾驶员冷冰的声音,“姑娘,坐错车了吧,这车,不是给活人坐的。”
“麻烦你,通融一下,我想去望乡台找个人,不,是找条蛇。”我睁开了眼睛,看到头戴鸭舌帽,一身工装的普通人打扮的驾驶员。
我事先准备好了不少冥币,一叠塞进投币箱,一叠递给司机。
司机见钱眼开,压低了鸭舌帽,把只露出半张脸的脸庞全部遮住,“豁,是个马仙弟子啊,可以可以,挺上道,好久没遇到这么阔气的人了。”
“哪里哪里,一点小心意罢了。”我知道怎么和那边的人打交道,谦虚而又谨慎的说着。
司机见我懂礼,倒也不吝啬自己的提醒,“不过我可提醒你,就算是马仙弟子,误闯阴间,也是会有去无回的,除非你本事大的通天。”
“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只是怪我命不好。”我冲司机笑笑,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找了个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