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对秦京说的话存疑，皱着眉头想着这老狐狸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秦京道：“你过来，和我看看风景吧，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我不去，你肯定要蒙我的，你要真有诚心，就站在那里跟我说。”我对秦京戒心很大，死活不肯上前去。
秦京耸了耸肩，“你愿意站在那里就站吧，但休想知道沈霆骁一个字。”
“秦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沈霆骁的下落。”我也是被惹毛了，箭步来到秦京身后。
掌心运了掌心符，压在他的后腰。
秦京狂笑不止，像是故意在激怒我一般，“有本事你就把我打的灰飞烟灭啊，反正有沈霆骁陪我。”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秦京，你这是找死，惹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临死前我就说过了，他身中诅咒，还敢以己身为容器，身体怎么能承受的住如此大的腐蚀，灰飞烟灭是必然的。”
眼前是望乡台远处，一片白亮的光芒。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被秦京一袭话刺激到的，手里的掌心符打出去。
他只是刚死没多久的孤魂，灵体弱的可怕。
我虽然道行不深，但对付他就犹如碾死一只蚂蚁的小朋友。
秦京的灵体被我打的寸寸碎裂，消弭在空气中。
明明是秦京被我打的魂飞魄散，我使出掌心符打他用不了多少灵力，偏偏是在下一秒心口如遭重击。
一口心血，从喉头涌出。
嗓子眼被甜腥堵的发腻，浑身都在战栗难受。
秦京一定是在撒谎，骁哥怎么会……不会的……他不会魂飞魄散……
可是如果沈霆骁只是正常死亡，为什么躲着我，宋威凛都可以和张芃芃在一起，我们之间还怕什么呢。
思绪变为静止，我从内而外的感受到绝望。
这种情绪席卷着身体的每一寸，骨骼像是在火里煅烧，我无法遏制的觉着悲哀，哪怕不断的告慰自己秦京说的一定都是假话。
混沌中，我断线风筝一样倒下，耳边蓦地厉声的咆哮，“怎么让生魂混进来的，还在此行凶，看来是不想回去了，那就带去受审吧。”
“受审？好啊，我巴不得。”
如果真要三司会审，我一定要问一问沈霆骁的下落。
眼泪在昏迷中依旧奔涌而下，胸腔的压抑感都快把两只肺叶都压垮了，那是一种排山倒海的崩塌感。
像是身体里钻进了无数流窜的薄薄的刀刃，在体内不算的切割造成伤口。
但苦痛在某一刻，忽然消失了，那是一个男人悲怆的哭腔，“楚歌，你不能死，只要你能活着，用我的命换你一世平安都可以。”
我心里就只剩一个孤零零的念头，这世间的痴心人可真多啊，多的让人觉得肝肠寸断。
为沈霆骁我哪怕飞灰湮灭也绝不后悔，但还有一人也愿意为我死。
可只要我心里又沈霆骁一天，就注定要辜负这个人。
睁开眼睛的时候，额头上缠着纱布。
白亮的光照进眼帘，却没有一丝的不适应。
我只是听到了哭声，那哭声是为了我。
侧眸看过去，瘦皮猴跪在病床边哭成泪人，见到我睁眼，竟然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哭什么？人都没死，就嚎丧！”我张口说话，发现嗓子眼疼的都要烧起来，每个字都说的喑哑难辨。
妈的，不是在阴间把秦京魂魄打的灰飞烟灭要受审么。
怎么昏迷了一下下，醒来就是在医院病房。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除了地点的转换，还有瘦皮猴。
为什么要为我那么伤心，我这个老大不合格。
来S市这么久都没有好好照顾他，反倒让他那么担心。
有椅子都不坐，跪在地上为我哭泣，为我掉眼泪。
瘦皮猴摸了摸眼泪，刚把眼泪擦干净，眼泪又跟断线珠子一般不断往下坠，“老大，我不哭了，你别生气，当心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跪着？”我狠狠问他。
他道：“我……我还以为你要死了，你真的……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在ICU么？你都昏迷两个月了，学校都开学了，你还躺在医院里。”
ICU？
原来是以为我要死了，提前磕头嚎丧。
突然之间我不都不知道是瘦皮猴可怜，还是我自己可怜。
“两个月？不可能吧。”我感觉就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仿佛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怎么会过去那么久。
努力回想坐着午夜末班车，混进望乡台找沈霆骁的事。
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把秦京打的灰飞烟灭的一刻，然后就有人说要把我送去审判，那么我昏迷应该就跟这场审判有关。
我尽量压低声音，用一种不太消耗体力的方式说话，以便能问更多的问题，“我昏迷期间，沈霆骁有回来过吗？魂魄也算。”
“没……没有，不过纳兰澄霜和龙战野，一直都在照顾你，陪伴你。”瘦皮猴一个大男人，说的泪眼婆娑的。
我又问他，“那我是怎么在医院里？”
“你运气不太好，昏迷之前，坐了一班末班公交车，车子开出悬崖掉下去了，你本来要凉凉的。”瘦皮猴说到这里，眼圈红的不像话，像是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孩，“不过我不明白，那辆车是往殡仪馆去的，你去那个地方干嘛？”
“我去山上看风景，不行么。”我其实是很羞愧的，用一种凶凶姿态掩藏自己这个决定背后的不负责任。
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承认，差点死是因为要去找沈霆骁。
瘦皮猴看起来真的是被我这两个的昏迷，耗光了所有的心神，看起来整个人都带着病态和憔悴。
他垂着头，轻轻的道：“那一天，纳兰前辈疯了一样的冲下山去，把你抱上来，你被抱上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骨头也都摔断了，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死定了。甚至在你醒来之前，我都觉得，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医生说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
“那现在不是没死么，是不是该喜庆点，省的给我找晦气。”我看他声音里染着哭腔，觉得他真的实在可怜。
伸手擦去他的眼泪，眼神莫名的复杂。
对我自己来说，是想找到沈霆骁。
履行曾经对他的诺言，跟他生死相依的。
可是我自己不惜命，其他人却把我的命看的极度重要。
不惜命就是错的，我很自责，但是不后悔。
瘦皮猴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纳兰前辈要是知道你醒了，一定高兴极了。”
“我醒来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纳兰澄霜，我怕他高兴的厥过去。”我也露出一个无比和煦的笑容，不再教训这个可怜的好哥们。
瘦皮猴倒了水，半跪着喂我喝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你……帮我把我师父请过来，好不好？”我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尽量蛊惑瘦皮猴完全找我的意思办事。
现在躺在床上，身体多出骨折，全都都在康复中。
脚上手上都有夹板，脖子上也带了脖套。
那是一个等同于废人的情况，但我还是觉得不甘心。
我总觉得沈霆骁不来见我是无法来见我，他一定在阴间的某个角落等着我找到他，如果我不去找他，他可能会被其他的鬼物欺负。
或者遇到同样厉害的修炼者，像我抹杀秦京一样对他可怎么好。
瘦皮猴在正常情况下都是对我马首是瞻，现在受到蛊惑，更是惟命是从，“好，不过可能要等到下午，你醒过来，还没吃东西呢，老大，你吃点东西吧。”
“恩，不过我想吃酱肘子，你能搞到吗？”我朝他眨了眨眼睛，把痛苦掩埋在心底深处。
有关于沈霆骁的状况，还是由我一个人承受吧。
赵七心里也是崇拜沈霆骁的，若然知道沈霆骁出事，怕也是会觉得难受。
瘦皮猴立马道：“老大，你现在心情愉悦最终要，哪怕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想办法给你弄来。”
“我不要月亮，我就要米饭陪酱肘子。”我依旧笑得开朗。
中午吃完饭，师父文冬青就应瘦皮猴电话里的邀请来到我病床前。
老头看着苍老了好多，看到我几乎要老泪纵横。
嘴唇哆嗦了好一阵，才低低叹一声，“活着就好，我知道你找不到他很难过，但是……你这样乱闯阴间，不仅不会有结果，还会给自己惹下大祸的。”
看他的样子我受伤以后，他明显来看了不少回。
当时伤势大概和瘦皮猴说的一样严重，可能差点就活不过来了，所以他才显得那么的热泪盈眶吧。
“我要知道乱闯阴间会回不来，哪敢随便去啊。让师父担心了，我真是不孝啊，我以后不会乱去了。”我现在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阴间，但是碗婆之前的话提醒我了。
阴间无比的大，如果望乡台上找不到他，想去别的地方找就是大海捞针了。
不管怎样都不能贸然再去了，接下来的时间大概也只能静养。
文冬青见我说的诚恳，也是将信将疑，“你可别骗师父，你是我唯一的入室弟子，我的衣钵，还等你继承。”
“师父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去阴间。”我问的时候看到文冬青目光闪烁，知道他想必是知道一些沈霆骁的事。
他极力掩藏情绪，轻声道：“听……纳兰澄霜说，你是去阴间找沈爷了。”
“纳兰澄霜又是怎么知道，我要去阴间找沈霆骁？”我继续追问，简直是把文冬青逼得进退维谷。
他貌似有什么不得不隐藏的秘密，眼神变得深沉凝重，然后又豁然一笑的伪装自己，“那个……恩……纳兰前辈他……审问了那个叫青月的女孩，青月说你去阴间找沈霆骁，所以我们就都知道了。”
“你们……不知道沈霆骁死了？”我问道。
文冬青没回答，脸上挂着尬笑。
我见旁敲侧击已经问不出东西了，也不在为难追问他，道：“师父你曾是对我说过，我可以继承您的衣钵？”
“不是你继承，还能有谁能继承，听说你这次去阴间，连碗婆都差点栽在你手里，真是孺子可教啊。”
文冬青尬夸了几句，看到我表情淡淡，连忙收敛了浮夸的表情。
我去阴间杀了秦京，还威胁了碗婆。
其实是闯下了不小的祸事，若不是看在我重伤的份上，寻常的师父都是要把徒弟狠狠责骂、责罚的吧。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本来要坚持两年不用灵力，但是前一阵子为了对付尸妖破例了，师父觉得我残破之躯，修习本门玄学可还有救？”我现在还没有跟文冬青真正学到什么，所用术法还是唐家驱魔师那一派。
但是因为是自学，纯属半桶水，遇到弱一些的还好。
要是遇到强者，肯定是要深受其害的。
文冬青帮我把被子掖好，笑了笑，“当然还有救，你停用术法的那半年，已经把你曾经因为胡乱修习，没有打好基础的身体休养的不错了。而今，我再传你本门修炼方法，你打好基础以后，不仅能学本门更厉害的玄术，过去那些杂学都可以重新捡起来。”
“那……师父快把功法教我吧，徒弟再此谢过。”我在床上手上挂着夹板，规规矩矩的给他行礼。
文冬青怕我疼，连说免礼，然后甚是大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往我的QQ上发了个PDF离线文件，“这是师门里一脉单传的秘籍，乾元八卦谱，你有空就看，里面内容有什么不会，发微信问我就是了。”
“PDF文件？”我心想这老头还真是与时俱进，我之前还以为会是什么线装书籍的那种全是繁体字的武功秘籍。
没想到PDF点进去，里面还都是简体字，倒是……挺前卫。
文冬青道：“收你为徒以后，我就开始着手整理电子版的，我猜这样的更适合你们当代年轻人。”
“让师父费心了，这样阅读确实方便很多。”我关上PDF文件，眯了眯眼睛，看着文冬青脸上慈祥的表情，觉得这个时候提我犯下的祸事，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对了，徒儿问您个问题，您知不知道在阴间，把魂魄打的魂飞魄散，是多重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