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好吧?”苏恒把我放在甲板上,柔眸落在我的面庞上。
我半眯着眼睛看他逆着光的那张精致面容,太阳光刺得人有点睁不开眼,“什么?”
好个毛啊,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把人绑架到他的地盘,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居然还自恋觉得对我好,呸呸呸呸~
“我明知道带你来阳间,有可能会被他找到,还是带你来了。”他松开我的一瞬,又把我的手捏紧了,“所以,求你好好遵守诺言,别让我提前失去你。”
我内心忐忑,手挣扎了几下,用了全部的力量才从他冰凉的掌心内扯出,“我尽力,但你……不可以动手动脚,我不是疏柔,你可知道?”
“嗯,我不动你,陪我把剩下时光走完就好。”他陪我坐在甲板上,躺了下来。
双手枕着脑袋,仰望着初夏流云挥洒的万里苍穹。
我摸到了钓竿顺手往河里抛,“说的跟讲遗言一样,苏恒,你听我一句。”
“别执着于过去?”他嘴角弯弯,明显是不屑一顾。
我用力摇头,“要我是你,肯定也执着。”
“那你想说什么?”他侧身,满脸是对我的兴趣。
我屈膝坐着,“我会继续调查,如果查出来我不是疏柔,我会帮你把女票找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眉头紧了紧,眼神十分严肃。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哥们,我又不是猪,能不知道自己说啥吗?”
“我看你就是猪,你若不是疏柔,很可能是秦京做出来的牵线木偶,还不如顺应了疏柔这个身份,骗骗自己也好,偏偏我都好。”他眼底是一丝后怕,哪怕自欺欺人,也不希望是这样一个结局。
我还想着这种事情该害怕也该是我自己,他只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好了。
得是多温柔的一人,才会为旁人考虑那么多。
想必他和疏柔在一起的时候,定是柔情似水的恩爱夫郎。
我用力抱紧自己的膝盖,倔强又生气的道了一句,“我不怕。”
就算我只是这河中的蒲草芦苇,骁哥也不会不要我。
傀儡怕什么,只要有骁哥爱我,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害怕。
“我怕,所以要罚你。”他道。
我一开始有些莫名,右腿被他掰直。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枕上来,“罚你把腿借我一会儿,安一安,我脆弱的小心脏。”
“我看你是借口,给我下来,不然我……我……不客气了。”我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把他脑袋推开,可这家伙脑袋是真沉啊。
苏恒一点都不肯动弹,还抓住了我的手耍赖,“我是真的怕,楚歌,你那么好,千万不能是傀儡。”
“切。”我低哼了一声。
想着这条腿如今的舒爽,是他渡了一晚上灵气得来了,让他枕枕算是归还亏欠吧。
苏恒松开了我的手,双手抱胸,像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蜷缩,“万一有一天你受他控制,要害自己的挚爱,你会生不如死的,恨不得结果了自己。”
“……这么……吓人?”我禁不住战栗,恐慌让我无所适从。
苏恒戏虐的眼神从我脸上瞟过,“知道怕了?”
“嗯。”我是真的很怕,以至于无暇掩饰。
他说:“别怕,我的命你可以随便害。”
“又胡说八道。”我真是烦死苏恒了,无时不刻都要把命给我。
我要他一城隍爷的命干嘛,他的命是为了守护这一方面水土的,却整天的给老子儿女情长。
心里恨铁不成钢的想着,鱼竿抖动了一下。
我开心极了,“有鱼上钩了。”
一扯鱼竿上来一大团乱七八糟的花蛇,花蛇扭曲着身体看着就吓人。
苏恒脸色一下黑了,我却兴奋起来。
四下里张望,脸上的喜悦根本难以掩饰,“沈霆骁……是你吗?你在这附近?”
有苏恒困着我,沈霆骁不好找人,各种术法都受到限制。
不过只要有蛇的地方,就能渗透进去找到蛛丝马迹。
显然水中的水蛇早就被他买通,随时供他寻找我的线索,蛇一上钩发现我,他也必能短时间内找到我的位置。
“背着我红杏出墙,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风流快活,日子过得挺舒服么。”岸上传来一声森冷。
就见有个身穿西装笔挺,手指一把桃花纸伞的男人长身玉立的站着。
他一扔纸伞,清冷的面容露了出来。
我想都没想就找他求救,“骁哥,救命。”
遵守诺言的屁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我失踪一天一夜他肯定担心死了。
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一定喝了好多醋。
要赶快到他身边,哪怕被他训,也比现在咫尺天涯强。
沈霆骁气归气,还是冲过来救我,“回去收拾你,跟我回家。”
“楚歌,你的诺言真的是比匹诺曹还不可信。”苏恒搂住我的腰,一个翻身就跳进冰冷彻骨的河水里。
转身河水变黑,充斥着到处乱飘的幽灵。
冒出头的时候,已然是乱葬岗。
我心头绝望,呆愣愣的如同木头一样。
被苏恒弄上岸之后,还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哎。
沈爷,我的沈爷。
骁哥~
我心里哀嚎,都忘了还要体谅一下苏恒的心。
“你就不能有那么一刻心里有我,哪怕心里有一点点好感。”苏恒都无奈了,插着腰气的不行。
见我被河水里的阴气浸透,浑身都在痛苦的发抖。
又觉得无奈,把我背了起来。
弄回去之后又是烧炭炉,又是披毛皮外套。
我可怜的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回暖之后,才轻轻道了句歉,“抱歉啦,苏小爷,见到……沈爷太激动了,嘿嘿。”
“才一天一夜。”苏恒很不爽。
我一瞬间就明白他酸溜溜的那股醋劲源自于何,没错,苏恒都等了两千年了。
可能我的性格骨子里真是自私过头了,有时候很同情苏恒。
真的见到沈霆骁了,满脑子又是他桀骜不羁的样子。
很难再想起别的,更没办法管跟他之间的诺言。
我揉了揉太阳穴,对于前世今生的那些牵绊和纠缠烦透了,“算我不对,你别带我去阳间了,囫囵过去后面这两天吧。”
“那可不行,怎么能囫囵过去,我要给你全部的我能给的最好的。”他的声音越发飘渺,就好像来自于浩瀚沙漠远处蜃楼之地传来的声音。
不真实,现实虚幻。
跳河给我的身体带来的损伤还是挺大的,强挺精神没多少时间,我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醒之后,床上只有我一个。
苏恒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过我想到了文冬青来下战书的梦。
梦发生在水里,那条河的水我一秒钟都经历不了,就算发生了我估计也没办法在现场。
头好痛,只是掉下去那一会儿。
休养了一个晚上,醒过来还是头疼欲裂,头重脚轻。
“想我了吗?楚歌。”一袭桀骜冷酷的声音,冷不防从上空居高临下的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