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他就打了两个字。
我点了拒绝,再次收到他的回拨,只好接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发微信视频。”
“脸色不好,房子里的煞气很重,它醒过了?”他在视频那一头,脸上的表情不羁有点野。
我摸了摸视频里那张吓得苍白的脸蛋,叹了口气,“我师父给你说的吧,还好你通知他来帮我,所以他老人家及时救了我一命。”
“文老头没给我说任何事,不过听你说来,倒是挺凶险。”他道。
也是,师父本来就不是个嘴碎的。
不至于屁大点事就到处传来穿去,是沈霆骁凭细节自己判断出来的。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凶险,不凶险,骁哥,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恩。”
他把视频挂了,连句告别的话都没说。
我望着视频画面陡然消失的手机屏幕,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感,还有深深的思念感。
夜风从窗外一拂而入,街上人潮随着深夜逐渐稀疏。
在十点到来之时,中央浑身血淋淋的受困的地缚灵一次又一次的发出惨叫,无数灰色的影子在浓墨般的夜色中纷至沓来。
重演着千万次的惨烈,怨灵走的满大街都是。
哭声震天,哀嚎遍野。
就在这窄窄的十字路口,弧度蜿蜒的弯道。
人间炼狱一般的蹉跎着所有住在这里的人的心智,一遍遍将人世间最阴暗的部分折射而出。
缓慢的上楼的声音传来,从沉重的脚步声来判断。
一听就不是张芃芃那种讲话就细声细气的女孩子发出来的,我想到了一个人,拉开了卧室的门。
来人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少女一身青春洋溢的牛油果绿卫衣,下身穿着动感十足的绿格子A裙。
她背着打了铆钉的朋克书包,蹦蹦跳跳的上来,看到我之后,脸色顺便一变,“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我家?”
“我叫楚歌,张芃芃的朋友,你就是她的室友吧。”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张芃芃的室友,我笑着走上去,朝她伸出了右手。
少女犹豫了一下,冷笑的握上来,“听说过,你貌似你是你们系的系花。”
“系花?”我的确错愕了一下。
我没有住学校宿舍,下课了就往公寓赶。
跟高中喜欢跟各种人打成一片的习惯完全不同,属于遗世独立的那一种人,对学校的各种消息也不太灵通。
少女朝我打了个响指,“大系花,你挡着我的路了。”
“你也挺漂亮,说不定不是系花,是校花,对了,还没问过你尊姓大名。”我在她身上打量着,寻找她身份的线索。
那少女眉头一皱,眉眼间都是对我的厌恶,“反正一会儿张芃芃也会说我叫什么,倒不如直接告诉你,我叫青月。”
“青月姐姐,幸会。”我轻轻一笑,甩头给她腾出一个位置上楼。
看她娇小的背影离去,我斜靠在墙上思索着。
这妹子身上好重的阴气,还有一股被阴魂缠绕的怨气。
青月所在的房间就在张芃芃卧室斜上方,恰好是向阳的朝阳面,接纳了整个宅子里最烈的阳光。
虽然阴气还是重,但显然她那间房间是安全的。
整栋凶宅最安全的生门,全都指向那个宅子,让人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一般,才能这样完美的避开。
青月进去卧室以后,门被轰然关上。
重重的关门声代表了这妹子的怨气,好像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脑袋在一瞬间,回忆起了一个紧要的画面。
纳兰澄霜曾单独出去查探一件事,乃是关于秦京的另外一个丹师手下的信息。
青月,青阳的姐姐。
也在收集材料炼丹,帮秦京恢复功力。
如果这个青月就是纳兰澄霜所查到的那个青月,那性格得是多嚣张狂放,连隐姓埋名都不带的。
稍微改一下名字,装的柔弱无害一些。
没人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偏生明目张胆的用真名。
外头一声雷劈,闪电划过空中的时候,是一袭烈到灼人的光,眼前都瞬间黑暗了一下。
耳边响起了倾盆大雨,寒意冲进本就阴寒的宅子。
水汽如同一根针一般的扎进我曾经受过伤的膝盖,本来那些伤痛应该已经被苏恒治好了,可是今晚莫名的疼痛。
身体直接软在楼梯上,幽暗中无法站起身。
直到另外一个蹑手蹑脚上楼的声音响起,手电筒的光照过来,张芃芃连忙跑过来扶我,“你怎么倒在这里?”
“腿伤复发了,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我被她扶起来,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试了几下都没能打开。
张芃芃提醒我,“这边的灯一直都是坏的,平时也没用,就没找人修。”
我看她带着手电就知道,早就习惯了上楼楼梯没灯的效果。
“恩,芃芃,你扶我一下,好吗?”我小声问她。
她欣然答应,然后看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弄的比灵堂还要复杂,地上按照了纳兰澄霜划出的阵法图。
被我用墨斗线纵横交错的拉了满地,红色的墨斗线连接着墨斗,每隔一段距离还挂着一只小小的铜铃。
那墨斗乃是至阳之物,最能镇压阴邪。
斗线成了阵法,威力更大。
我清了清嗓子解释,“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你明白吗?”
“不太明白。”她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拉着她到地板破的地方,“那你看看吧,下面有什么。”
“啊——”她在一瞬间尖叫出声,小脸埋到我肩上,不敢看里面的尸妖。
我都怀疑那么短的瞬间,她啥也没看到,光顾着害怕了,不过我还是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就是普通的阁楼藏尸,我们一起超度它,好不好?”
“你是说它是房东藏尸在这里的?这么说我这一年多来,我……”看她害怕又可怜的样儿,我都怀疑这妹妹随时会昏过去。
我来回摸着她的后脑勺,试图让她保持镇定,“小声点,吵醒了它,没好处的。”
安静来的轻而易举,小姑娘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去,那边蒲团跪着,我把香给你,注意,别踩到墨斗。”我刚一提醒,小姑娘就被墨斗线绊了个趔趄,直接摔到蒲团面前。
她手心压着纵横交错还有点湿漉漉的墨斗,猛的提起掌心,整个白皙的手掌里印了带着血腥味的阵法的一小半边图样,“这是……血?”
“黑狗血、朱砂和其他一些辟邪的东西,对了还掺了童子尿,一会儿记得洗手。”我本来想舒缓气氛的,她吓得面如土色,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俏皮话。
双手合十的跪在蒲团上,也不管什么童子尿不童子尿了,眼睛紧紧闭着,“楚歌……香呢?楚歌,给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