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对，灰飞烟灭也不会”
“太好了。”我回过身，勾住他的脖子，毫不犹豫的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他拖住我的身躯，怀抱温暖又柔和，“我下次要是还会灰飞烟灭，一定带上你，省的你活着折腾，死了闹腾。”
“哈哈哈，说的好，你要是再敢和我分开，看我不闹腾死你。”我笑出了声。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感受到我有些发烫的体温，柔和道：“还没退烧，再躺会儿。”
“不嘛，我要抱着你。”我心里觉得依赖，加上发了高热真心觉得趴在他身上舒服。
此时此刻他略微有点凉的身体，好似能很好的压制我皮肤下的火热。
沈霆骁一向老脸皮厚，此刻不知道为何有些拘泥，“你哥嫂还在，你不怕羞呢。”
“都是自己家的人，怕什么呢？”我其实挺怕羞，被他提醒旁边还有别人，心里其实咯噔了一下。
但是仗着天生脸皮厚，挂在沈霆骁身上不肯下来。
没有任何事会比紧靠着他，感受他的体温和气息更重要了。
楚歇是肯定拗不过我的倔脾气，识相道：“我和你嫂子还是回避吧。”
“恩，麻烦你们了。”沈霆骁道。
他捏了捏我的脸，模糊中脸上的笑意那般明朗好看。
“阿骁，我能看见了。”我捧着他的脸，使劲尝试看他的五官。
但是不行，一切都还是很模糊。
有一些些沮丧，但是因为能看到些许，也有一点点小小的惊喜。
沈霆骁在我眉间点了一个吻，“蛇目看东西是不怎么清楚的，等习惯了，会好一些。”
“你终究把自己的眼睛给我了。”我描摹着他的眉眼，眼泪滚滚落下。
他想伸手去擦，把我挡在一边。
我自己兀自搂住他的一条胳膊，用他的衣袖子擦眼泪，“这是风雪镇的那家私人医院吧。”
“你怎么知道的？不是看不清么？”他问我。
我道：“消毒药水的味道很接近。”
“你那天淋了雨，回来就高热不退，只好送你去医院了。”他道。
我拳头在他胸口锤了一下，“那么我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我就趁你睡着，回了一次风眠村。”他说的简单，但我总觉得是个什么步步为营的谋划。
我问他：“要是我醒来之前，你没赶回来，怎么办？我一个人那么无助，老公也不在身边，做出傻事情怎么办？”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以后的每一天，我要你一睁眼，我都在你身边。”他纤细的手指滑入我的指缝中，从我的手背牢牢的窝住我的整只手。
我这样被他圈着，心口好像徜徉在波浪缓和的小河里，嘴角全是不经意流溢出的笑，“其实很少发烧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淋了个雨就病了。”
“灵力虚耗过度，导致身体有点虚。”他说的很简单，我心里已经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身体里的灵力大部分要用来抵抗灵魂缺失的痛苦，上次分出来一些来和颜真真五识同步，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外加上了两次雪山。
身体深处早就虚的不行了，此番生病也在情理之中。
生一场大病并不算什么坏事等于是把身体里淤积的负面因子都发泄出来，中午喝过沈霆骁熬的十全大补汤，发了一场汗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大雨在风雪镇绵延几天，但是越下气温越是回暖。
艳阳里的病房，消毒水都有一种明媚的太阳的味道，我的视力随着一点点恢复的身体变得清晰。
首先得承认蛇的眼睛的确是个色盲，需要后天去矫正和调整认知。
还有一点点偏光，就是视线范围比较窄。
最后一点比较坑爹，对静态的物体比较模糊，但是对于正在移动的事物捕捉的无比清晰。
虽然零零总总和人的眼睛偏差很大，但是慢慢适应了之后，好像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世界，很新奇也很愉悦。
当然这种愉悦大部分都来自，和沈霆骁用同一个视觉看这个世界。
回S市那一天几乎被大家遗忘的胡九郎，以一种被装在后备箱麻袋里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我这才想起来，在我高烧昏迷前一天还俘虏了沈星曜一位近臣。
胡九郎在麻袋里拧巴闹腾的时候，沈霆骁手掌心轻轻在他身上拍了拍，“别闹，要不是为你，我们也不会开车回去，你要是再吵再闹，就只能大卸八块弄回去了。”
大卸八块四个字可能真的什么可怕的震慑力吧，麻袋里的那只狐狸不敢动了，一路上都很稳妥。
一路都是沈霆骁和楚歇换着开车，我望着挡风玻璃后蛇眼的视觉，我往往总是忍不住在他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手指在他面门前晃了晃，“你的眼睛开车没问题吧，真的能看得清东西？”
“……”模糊的视野中，我看到了一丝无奈。
我反倒更来劲了，笑着逗他，“我现在看啥都是歪的，明明就在眼前，但是都得向东偏十五度左右，才是真正的位置。”
“我习惯了。”沈霆骁道。
我一字一顿一本正经的问，“这么说来，我在你眼睛里，是一个歪的人？长坏的人？”
“楚歌，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很受用我的马屁，就跟很受我的刺激是一个道理，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被我刺激的暴起。
我坏笑出声，“就是单纯的害怕颜值没长在您的审美上，被您嫌弃。”
“放心，这双眼睛我用了五百年，审美取向正常。你可以不信，但是每天晚上，我都会让你清楚知道，长在我审美上到底会有什么福利。”他捏住我的脸蛋，然后在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楚歇又是一副没眼看的态度，然后就是林紫玉在一旁娇笑。
感觉我和沈霆骁就俩活宝夫妻，他们俩反倒是看二人转的看客一般。
从风雪镇回去，没有着急赶路。
大概走了三天两夜，打开后备箱的时候胡九郎都不动了。
看着有点吓人，踢了几脚才弱弱的发出点轻哼。
沈霆骁冷淡道：“还以为死了呢，没死就好。”
胡九郎被贴了七八道符，隐了气息，限制了行动仍旧所在后备箱里，和车子一起被锁在车库里。
至于在里面不吃不喝会不会没命，我想是不会的，到底是一只厉害的九尾狐嘛。
S市，灯光点缀的公寓。
瘦皮猴貌似提前收到消息，带着何佳佳去了别的地方。
那所房子走进去一瞬间，四处都是空荡荡的，熟悉的气息没有因为他们的居住改变，一切扑面而来的时候，心脏好似停跳了一般。
沈霆骁不由自主走进去，走到我们曾经最熟悉的厨房。
手机还停在地面上，好似从来都没有人搬进来住过，一切都停在最初的模样。
他回过头，问我：“为什么不进来。”
我心说，不敢。
双腿在打颤，心也在颤抖。
破碎的回忆在这间对一般家庭来说已经十分宽敞的公寓中流窜，只要一靠近，心最脆弱的地方就好似会被扎穿一样。
不想进去，一点都不想再靠近这里半步。
这里所有的记忆对我来说，都是触目刺心的。
之前搬出去，就是为了让心别那么痛啊。
“别害怕，我回来了，这所房子就没有原本那么可怕，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楚歌。”他走过来，把我打横抱起，往房子里走去。
大概是他离我而去的潜在伤害太重了，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个见他“最后一面”的地方。
身体战栗紧绷的同时，双手死死的勾住他的脖颈，弱不可闻的声音从喉咙里飘出来，“沈霆骁，我要回宿舍住，立刻，马上，求求你了。”
这里的空气我要窒息了，尤其是他在厨房贤惠忙碌的背影。
成为他离开后，我幻想最多的地方。
还有那张现在仍旧铺着红色鸳鸯的床，我看到它只会想到，沈霆骁用世界上最温柔的方式跟我告别，那种温柔的噩梦，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