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箭双雕吗?还是沈爷有办法。”我拍马屁道。
沈霆骁压根不吃我这一套,“小瞎子,等你追上再说这些吧,可别跟丢了。”
“喂,啊喂,你让我自己追?”不是这么不负责吧……
我内心是觉绝望的,腹诽的骂他是渣男一万遍。
他只是淡淡道:“我时间到了。”
半夜里的千里追踪,加上一场滂沱大雨。
沈霆骁盘在我身上没多大问题,我一个瞎子简直了,兜头淋了一身湿。
城郊,废弃厂房。
一阵大雨后,空气中泛着发霉的潮湿。
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在万籁俱寂中,隐隐可以听到鞋底踩在地面上的的摩擦声。
粗糙的鞋底和潮湿泥土接触,还有杂草被无情踩弯的脆弱声。
男人在一点点靠近林紫玉所在的位置,在距离不到十米的位置,那个五行之气偏阴鸷的男人停下脚步。
传来了打火机的点亮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吞云吐雾的细微声。
此刻听到细节,也不全仰赖我失明耳力变得敏锐。
还因为四周围空旷寂静,一点点动静都能如同绽开的涟漪,发出拉长的回音,听到耳朵里就好辨认多了。
林紫玉道:“你是什么人?桑柘呢?”
“我是胡九郎,不才是桑柘的上级,你把要交给桑柘的东西给我就好。”男人阴柔的开口,差点让我原地喷了。
记忆被拉回那个胡九郎浑身是血,以身饲尸妖的一幕,当初要不是我用保鲜膜包裹住这傻狐狸的身体,他现在早就凉凉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胡九郎,还真是机缘巧合啊,更想不到桑柘的上级,会是这只阴险狡诈还不怕死被洗脑的狐狸。
林紫玉道:“对不起,我拿到的东西,只会交给桑柘。”
“因为桑柘掌握着你男人的命,所以你觉得只有交给他,才能换到你想要的?”胡九郎笑问。
林紫玉道:“既然你知道,就让桑柘来吧。”
“对不起呢,桑柘已经被我做掉了。”胡九郎用一种遗憾的口吻道,然后地面想起了鞋尖碾压烟头的声音。
烟头被踩进带着潮气的水泥地面,被踩的稀碎。
然后,就是轻盈的一阵狂奔声。
胡九郎很戏虐,“林紫玉,你打算跑?我觉得你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做梦都别想,不可能……”林紫玉凌乱的脚步声,踩着积水声错综复杂的进入耳中。
我为她屏住呼吸,却不能深处援助之手。
手指紧紧攥成拳头,耳力变得更加敏锐,倾听着每一个细节。
胡九郎道:“我给你跑三十九米的权利,然后让你知道狐族的行动力。”
耳边传来了林紫玉的尖叫声,还有胡九郎得意的狂笑声。
挣扎、绝望在一种近乎*的控制欲中,显得格外的惊心,我的掌心出了汗,掌心符已经凝聚,就差一掌拍在这货脸上。
很快胡九郎略带浮夸的反派技术,在此后三秒。
撞到了沈霆骁这只凶悍的蛇王,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整场垮掉。
胡九郎:“见亡灵了吗?沈霆骁?”
“恭喜你,答对了。”沈霆骁语调比胡九郎更戏虐。
胡九郎大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大概是听说了沈霆骁灰飞烟灭的消息,他突然在这破旧厂房遇到沈霆骁,听声音就跟撞了鬼差不多。
“这块地你买下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这位*,这块龙鳞,如果我猜的没错,是沈星曜让你来纳兰澄霜这里借用的吧?”沈霆骁敛去了身上的张狂,温和而又浅淡的问。
他只要一进入这个状态,连我都觉得这只假意斯文的蛇有点可怕。
胡九郎通过抬高声音来掩饰内心的空虚,“借,我就是来抢的,知道我的来头,那你还敢拦我?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抱歉我已经死了,虽然不敢说深谙死亡的道理,但是绝对可以送你一程。”那阴险的声音好像把一个狠狠推向悬崖边,和死人擦着衣角靠近。
风声忽大,雷声交织。
雨点落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了胡九郎嘶哑的疯叫声,“把龙鳞还我,你这个小人。”
虽然双眼看不到,但是完全能想象那个画面。
沈霆骁欺负起胡九郎这个级别的,就跟闹着玩似的,不费吹灰之力。
“我是蛇。”他回答的很淡。
人被他在雨水里拖行,我听到身体和雨水淤积地面的摩擦声,忽然明白沈霆骁的内心有多受创,多么的受折磨。
从重逢的那一刻他无不压抑自己,此刻更像一次复仇和发泄。
他抢了胡九郎从林紫玉手里拿走的蛇鳞,还把胡九郎在滂沱大雨里拖行,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避雨,所有人都在瓢泼中淋湿着。
完全的疯狂,完全的大雨洗礼。
“楚歇的命还在我手里,你敢动我吗?你!你这个……”胡九郎的谩骂还没开始,就被我一脚踩在面门。
我其实在下脚之前,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判断自己的方向是对的,就是朝着雨声中几乎弱不可闻的男人的声音源头飞过去一脚,谁知道那么准,正中他的鼻尖。
胡九郎瞬间没话了,所有的话都随着他断裂的鼻骨塞回嘴巴里。
林紫玉的哭求在耳边响起,“妹妹、妹夫,楚歇是在他手里,救救楚歇吧。”
“识相就乖乖把龙鳞归还,喊一声大爷,放了我。”胡九郎的态度很嚣张,打定主意觉得我们会因为楚歇妥协,“否则……那个什么楚歇的,他就真的歇菜了……”
我又踢了他一脚,“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多话,我三哥被你关在深山里?”
“……”胡九郎被打惨了,一时半刻说不出话。
我冷笑的踩在他脸上,脚底心用了点灵力施压,“你们用时间大阵制造了一个牢笼,将他困在里面?”
“你……”他肯定想问,你怎么知道。
我却把他踩得再次说不出话,然后和林紫玉浅笑道:“嫂子别急,三哥已经获救,就在镇上的医院。我和沈霆骁那天偶然路过,把三哥救了,三嫂,你从此就不用怕被那些家伙威胁了。”
雨水倾泻而下,淋的周遭都是密密麻麻的哗啦声音。
真的不知道在雨里走了多久,只觉得好像是撞入了一个冰冷混沌的梦境,我记不清楚挟持胡九郎的一路上,打了几道掌心符在他身上。
反正也像是一种泄愤,打得他很惨。
这货跟着秦京,一直以来都是以真身行走江湖。
虽然能混迹于人世间,但是一旦被抓就等于真身也被抓,只能说狐狸的习性和蛇不一样,蛇喜欢把自己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
我从高热褪去的昏迷中醒来,张开眼睛已经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些东西。
但是只是虚影,它们在眼前晃来晃去,分不清谁是谁。
“歌妹醒了?”三哥声音温暖又妥帖的出现在耳边,而且还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些三哥样貌的轮廓。
突然间恢复一些视力,绝对不是惊喜,是惊吓好不好。
我猛的坐起来,心中一阵后怕,“沈霆骁呢?他哪里去了?让他来见我!”
突然恢复些许的视力,眼眶里冠以来历不明的眼珠子,瞳孔紧缩看不清的世界,还有点色盲。
人的眼睛是这样的?
我几乎能认定这就是蛇的瞳孔,心口一瞬间是万箭穿心一般的难受。那是无数次他心甘情愿牺牲,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
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在身后一个冰凉轻柔的怀抱出现后,终于缓慢褪去,我放轻松身体,靠在他的怀里,“原来你还在,你吓死我了。”
他不说话,用温柔和沉默回答我。
“我还以为你又走了,又要留下我一个人,老公。”这一声老公带着浓重的鼻音,伤感又脆弱。
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在无数次的辗转,再也不能失去他了。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种一往无前一定要找到他的气魄。
“不会再丢下你了。”他道。
我问他:“灰飞烟灭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