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当然的回答,“小孩子嘛,四岁以前元阳未泄,她就……”
“就什么?”周虎问我。
我忽然意识到,何佳佳并不小了,她只是营养不良长得小。
然后家里人没做什么早教,不仅人很天真,大体连一些常识都不知道。
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种颜色,到现在都没认全,可是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周虎身上有狐狸。
当时的确奇怪了那么一下下,只是没有想要深究。
小孩到了六七岁,仍旧保留天眼通的确少见。
我摇头,“大概……是天赋异禀,天生就有天眼通。”
“何佳佳的眼睛的确和常人不同。”沈霆骁肯定道。
我盯着何佳佳湿漉漉的眼睛看不出什么特别,态度依旧是懒懒的,大体是有什么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地方。
不然也不会被姚岑拐走,作为对付唐夏蕊的备选人之一。
可说实话,我还真不希望何佳佳走类似我的老路,小女孩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就好。
为了避免我们这几个人再次中狐狸的招,沈霆骁用蛇血画了几道符,我帮忙分别交给大家。
随身佩戴着,这样就能防止被上身。
傍晚,放学的时候。
马上就要冬天了,黄昏来的格外早。
金黄的夕阳的光芒有些荒凉,照耀在操场上,操场仿佛被映成了那天和唐夏蕊对峙的麦浪田地。
我站在走廊上恍惚了一下,年久失修的栏杆突然晃动。
感觉要坠落,我心一慌,往后退。
身后却吹来一股冷风,有双手要把我狠狠的推下去。
我吓了一跳,死死的抓住栏杆。
失修的铁栏杆就这么坠下去,我因为腿上难以发力,就这么被带着要和栏杆一起下去摔成肉泥。
得亏沈霆骁眼疾手快,一把扥住了我。
还一脚飞踹开了那个要推我下去的人,推我的是班长姜冰洁。
她脊背狠狠的撞上身后的墙,身体痛苦的跌倒在地,因为疼痛蜷缩在一起。
不过她身上的气流很可怕,一股阴气围绕着她周身形成无数的漩涡。
“你干嘛。”我低喝一声。
她抱着膝盖,嗤嗤的冷笑,“呵呵呵呵,楚歌,阎王让你三更死,你活不过五更,今天可以逃过去。明天呢?”
什么……
“碰哒——”
一声狂猛的巨响,在耳边响起。
我脊背升起一丝冷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顺着声音战栗的看过去就看到另外半边走廊,也是年久失修的铁质栏杆坠落下去。
然后,楼下传来尖叫声、哭声。
强烈的喧嚣声,吵嚷的我整个胃好似被攥住一般。
我不敢往楼下看,就盯着这个叫做姜冰洁的女生,她缓缓的抬起头。
眼睛的瞳孔是深绿色的,冷冽的睨着我。
似是一根把人钉死在绞刑架上的钉子,也将我钉死在了那里。
我脱口而出,“阿骁,她被狐狸附身了。”
“知道。”沈霆骁做事雷厉风行,一个刀手把她打晕。
从她后脊骨拉出一个深红色的毛茸茸的东西,然后一爪子捏爆,让它的灵体直接溃散在空气中。
杀伐、果决,连一丝挣扎的几乎都不给它留。
我看着软到在那里的姜冰洁,全身心的都在发颤,有些东西卡在嗓子眼里,嘶哑又低沉,“学校……怎么会变成……”变成这样。
“要小心,还有人被控制了。”沈霆骁捏着我的手,警惕的看着周围,“刚才那两个人,应该是被附身推下去的。”
他在说什么?什么两个人?
稍一思索,我恍然大悟,是了。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肯定是有人随掉下去的栏杆一起坠楼了。
坠楼的人死状是多么的惨,骨头和经脉都断了。
身体会呈现一个怪异的形状扭曲着,我根本就不想去看,手指扯了扯他的衣服,“咱们……”
回家吧。
我感觉眼前的一切太震撼刺激人了,虽然让娄缪去找纳兰帮手。
纳兰也做到了正在解决,可是依旧有人不断的牺牲,好像在周围有无数躲藏着的凶狠的狐狸随时准备着主动出击。
沈霆骁背起我发软的身体,“遇到这么多事,胆子也没有变大么?”
“我……我不是害怕,我没有害怕,我……”我在他背上的时候,条件反射的否认。
然后他下楼梯,一楼的走廊上,有人在拍皮球。
残阳如血,拍皮球的是个小姑娘。
地上还有一道扯碎的,用作业本画的符箓。
教室的门口有一滩血流出来,在那一刻,我满心满身的恐惧,差点就尖叫出来。
越是恐惧,越要知道真相。
那些真挚的、在意的,都在身体里叫嚣。
几乎是一瞬间从沈霆骁背上跳下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冲过去。
眼前的一幕,是刺眼的。
瘦皮猴脑袋开了花,鲜血流了一地,以至于顺着高处流到了门外。
我呼吸粗皱,身后一丝冷意袭来。
猛然之间反应过来转身,手里的火桃杖想也不想的,戳到了她眉心。
在我身后,手里带血的何佳佳倒在地上。
一抹蓝白色从她身上奔逃而出,沈霆骁想都没想,抬手制住然后撕成粉碎。
在狐狸呜咽的尖叫中,空气中全都是这片灵体的碎片。
很残忍,却大快人心。
他妈,太过分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爪子都伸到我身边的朋友来,一想到何佳佳和瘦皮猴其中任何一个,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一般的崩溃。
尤其是瘦皮猴,那是我一生挚友,肝胆相照永不辜负。
我根本来不及多想,扔掉桃杖,抱起何佳佳,疯狂把她摇醒,“何佳佳,何佳佳!!”
“啊~姐姐,大姐姐,你来了诶,要带我去吃炸鸡吗?”她茶色的眼睛很美,懵懂的看着我。
我想到瘦皮猴因为她受了重伤,甚至有那么一瞬,想要一巴掌打上去,但是最后都化成了温柔的耐心,“嗯,一会儿就带你去吃炸鸡,去吃之前,你告诉我,地上的这张碎了的纸是怎么回事?”
“有个老师要看,我就给他了。”她傻乎乎道。
我真的要被这个傻丫头气死了,反正眼前是一阵青一阵白,两手死死的抓着她纤细的胳膊,“哪个老师?你们的任课老师吗?教哪一科的。”
“方……方老师,方……宇飞。”她居然还知道人家的名字,在我视线恢复的时候,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委屈的泪。
我意识到自己有点丧失理智,放开了她的胳膊,“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吧?那个老师撕碎了你的符吗?”
“是啊,新来的老师,我不痛,姐姐,你是有什么心急的事,所以才这么着急的吧。”她摸了摸手臂,被我抓过的那一块挽起来看,都青紫色了。
女孩的皮肤多娇嫩啊,我的力气我自己知道。
我心里愧疚,也自责,但是根本没办法想太多。
质问完小女娃,至少搞清楚了状况,才朝瘦皮猴走去。
沈霆骁已经替他做完了检查,“别担心,没死,就是脑袋开瓢了。”
“沈爷,我们……请假吧,好不好?”我近乎哀求的跟他说话,我就是这种鸵鸟性格。
马上要引火烧身的情况,第一时间就是想着躲避灾祸,而不是迎难而上。
反正还有纳兰,如果纳兰都不成了,那肯定也没有我和沈霆骁插手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