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们二位,都签到我的风华娱乐。”
沈霆骁从来都是置身事外,只管自己分内的事的样子,给人感觉冷漠又疏离。
突然提起这个,难免令人眼前一亮。
从乐清鹿和黄棕逸瞠目结舌的反应,就能看出他们两个人受到了惊吓。
沈霆骁淡定解释道:“方便安排公司的文案共同发布乐清鹿重病,你陪同隐退治病的消息,说不定因为这个,等你们归来时,娱乐圈还有一席热度。”
“办法是好办法,不过我可能得和我的团队商量,才能把最终的答案告诉您。”黄棕逸肯定是昏了头了,他要退圈的消息都肯定没和团队商量。
因为如果商量,团队肯定不会答应。
一百多号人的生计,可全靠黄棕逸一个人。
当然,如果签了风华就不一样。
沈星曜财大气粗,随便养个团队,完全不在话下。
吃过早饭,雨后的阳光明媚。
回去的车上我手持小镜子,臭美一般的照着。
阳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从一开始的三十年,又活脱脱涨了五年,三十五年!
我想这五岁多半是来自于刚才黄棕逸的决定,事情办的越漂亮,加在我身上的功德越多。
算算此番师父给牵头的乐清鹿的事情,看着只是女明星一个人的事。
实则牵扯了乐清鹿、血妖、于灵、黄海莉,一不小心就超额完成,带来的连锁效应和好处,是不可言喻的。
我心里喜不自胜,能多活几年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文冬青消息十分灵通,没多久就一通电话打过来,“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好徒弟?”
“办的可好了,师父,您介绍的活就是好,我现在赚了一桩大功德,可太感谢您了。”我在电话里,语气都变得飘了,当然对他的感激也溢于言表。
文冬青也替我感到高兴,“是你自己办的好,微博上于灵都发公开道歉信了,对乐清鹿的事情忏悔,你本事可真不小,换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做到这样。”
“师父真觉得我办得好?”我突然语调认真起来。
文冬青听我语调严肃,也认真了起来,“当然。”
“那以后有什么活,继续介绍给我,徒弟我绝对给您长脸。”我笑嘻嘻的道。
文冬青低低叹了一口气,“徒弟,师父老了,你是要继承我的衣钵的,我以后的一切都要交给你,我……”
他的语气听着像是在交代后事,但又像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交托。
但他说了一半,电话就被沈霆骁拿过去,“老头,你想的那件事不行,别因为我媳妇尊师重道,就欺负她。”
“我还没说呢,你就拒绝,未免太霸道了。”文冬青有点气愤。
沈霆骁冷冷的道:“你*一撅,我就知道你拉的什么屎。”
电话被生生掐断,文冬青到底是没机会说出要交托我的重要的那件事。
我安静的端坐了一会儿,浅浅的一笑,“师父说的事,和红姐失踪有关吧。”
不仅和红姐有关,很可能还和苏恒有关。
想想之前在枫叶镇遇到的一系列事,当时只觉得线索散碎,此刻细细回忆,只觉得有一根无形的长线将所有碎片都串联在一起。
“什么都瞒不了你这个小机灵鬼。”沈霆骁手指托着我的下颚线,在我的额头上浅吻了几番,口吻实在是挺无奈。
我依旧小学生听课一般端坐着,“师父是乾元派的继承人,成家乃是乾元派世家,本来他们之间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师父既然开口,恐怕就是为了师门中的事。”
“这事牵扯太多,我们管不了。”他把我一把抱紧。
我依偎着他,“红姐……红姐……还活着吗?”
心口很疼,疼的无法去想红姐可能遇到的遭遇。
那天夜里血妖说剥了红姐的皮,我的心态当时就崩溃了。
人生难得有个好朋友,却莫名失踪生死未卜。
只是血妖厉害,成家深邃不知来历。
一切好像早就超出了我和沈霆骁能力之外,甚至连当个旁观者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道。”沈霆骁回答的很轻。
微微打开的窗缝,吹进了夏日的暖风。
回到公寓楼下,还没上楼。
就看到纳兰澄霜抱着孩子玩滑梯,清俊的脸上溢满了笑。
龙战野手哪奶瓶,慈母一样看的温柔。
还是小家伙先注意到我,招摇着白生生的小手,奶声奶气的呼唤我,“妈妈,妈妈回来啦~今天妈妈可真漂亮。”
在枫叶镇没啥换洗的衣服,三天的奔波更没功夫准备。
还好乐清鹿是明星,随身就带一大堆衣服。
今天的我穿着乐清鹿那里借来的牛仔裙,掐腰的设计向下开出带着蕾丝的花苞。
蕾丝和牛仔搭配,是今天比较流行的风向。
脚上穿一双浅蓝色板鞋,白色的蕾丝镂空袜挂在脚踝上。
虽然没化妆,但是穿的确实有那么点明星范儿。
“确实……漂亮。”纳兰澄霜看到我的时候,陡然间站起身。
龙战野看向我的时候,张口就道:“今年F牌最新款的高订,品味提高不少。”
喂!
他龙战野两年前还只是鬼村里的村长,穿宽袂大袖的古代衣服。
经过纳兰澄霜的培养,到了现在才有衣品的。
感情我在他眼里,过去的衣品渣到不行了?
我上去就半蹲在滑梯旁将小家伙接到手里,“小东西,想不想妈妈?”
“想,可想死我了,纳兰爸爸和龙妈妈也都很想你,每天都要叨念一遍。”小家伙被我抱住,双手死死的勾住我的脖子,生怕我会再轻易抛下他一般。
我去问龙战野和纳兰澄霜,“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还算顺利吗?”
“说顺利也不算顺利,只找到了一点。”纳兰澄霜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瓶身看着挺像灯泡。
瓶口塞着一块木头,木头上刻着封印的特殊文字。
要将灵力充盈在双眼中,才能看到瓶子里的东西,肉眼看过去,就是个空瓶子。
瓶子里有几个破碎的灵魂所化成的光点,萤火虫一样闪耀着。
三人同乘一座电梯,回到了公寓里。
我接过纳兰澄霜手里的瓶子,嘴唇抖的厉害,“这就是……宋威凛了?”
“哼,可不是,谁能想到叱咤风云,阴间武力值第一的宋将军会是这个下场。”纳兰澄霜说的时候,语调略带些阴阳怪气。
龙战野赞同的点头,“下手是挺狠的,按说阴间很少有人能打的过他,而且他手底下有千军万马。”
“照你们的意思,他是被人阴谋陷害的?”我顺着他们话里的意思往下思索。
纳兰澄霜在沙发上仰头靠下,还点了根烟抽上了,吞云吐雾起来,“谁知道呢,我和龙龙在军营附近找了十天十夜,才找到这么几个残魂,魂魄碎成这样,想问点什么都不行了。”
“其实宋将军这样能找到残魂的还算好,军营里的百万大军消失的彻底,什么都没留下。”龙战野咬着手指甲,眼圈泛着不正常的浅红,死死的盯着玻璃瓶。
眼神有点尖锐,但并不是悲伤。
像是一种危险临近时,猛兽特有的戒备和警惕。
纳兰澄霜缓缓道:“要不是沈爷让找,我根本就不会费心扒拉的去找,都碎成这样了,找回来也没什么用。”
“他让我们去找,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用意。”龙战野对沈霆骁的智商还挺信任的,半蹲下来指尖挂着浅浅的灵力,给纳兰澄霜捶腿。
纳兰澄霜舒服到了极致,手指头轻轻敲打着龙战野颅顶。
像是对某种小宠物,惬意的奖赏。
沈霆骁搞怪似的,让我坐着,学龙战野的动作给我捶腿,“我没什么特殊用意,让你们去找,只是……想弄点残魂回来,留作纪念。”
“你再说一遍。”纳兰澄霜忽然一下就猩红了眼睛,好像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一般。
沈霆骁则用欠打的口吻道:“再说几遍,都是这个意思。”
“你真是要气死我老人家,我和龙龙不眠不休,找了几天夜……”纳兰澄霜的话语在沈霆骁朝我伸出手,我会意的将玻璃瓶放到他掌心时,慢慢的停下了。
他费解的看着沈霆骁,沈霆骁捏着瓶子放在暖黄灯光下照亮。
看眼神像是观察里面碎魂的流动和游走,紧抿的嘴唇像是一尊雕塑。
龙战野也忍不住讲道理,“宋威凛毕竟不是龙族,不可能魂魄碎了还能和你一样回来,一个人一旦灰飞烟灭,碎魂会散落在天地各个地方,非常的难找,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其实没必要一定要找回来。”
“很抱歉,让你们白白辛苦一趟,但既然你们帮忙了,肯定有相应的报酬。”沈霆骁捏紧瓶子,少顷摊开手掌。
那几个破碎的光点,竟然被他的力量揉成了一团。
像是揉面团的,但就真的好像是奇迹出现了一般,本来纳兰澄霜和龙战野都有意见的,此刻都不吱声了,傻傻的看着那团光。
未几,纳兰澄霜清了清嗓子,“什么报酬啊?我现在是佛系了,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无所谓了。”
“听说上一次,桑柘把楚歇困在长白山的时候,师门被洗劫过,这仇你不想报了?”沈霆骁道。
纳兰澄霜气死了都,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别给我提这件事。”
“为什么不能提?”沈霆骁反问的样子不怎么腹黑,反倒像是傻白甜,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城府深,装无辜是最没用的。
纳兰澄霜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挺大声,还把桌子拍裂了。
沈孚在我怀里,登时脸色吓青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拍着他的后脑勺哄了一会儿,心里也挺慌的,眼看矛盾一触即发。
纳兰澄霜的怒气就这么随着沈孚的眼泪消耗殆尽,轻轻的道:“那件事是你大哥做的,你们以前是不共戴天,但是现在还会吗?我看你们共用一个身份挺开心的,他还把龙鳞借给你,还有那面镜子,也在他手里!!而且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纳兰澄霜的弟子,除了江非秦,都死在那恶徒手里。”龙战野在纳兰澄霜哽咽说不下去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接话。
纳兰澄霜颓废的像是丢了魂似的,完全没有往日的洒脱和不羁,“沈霆骁,你对师门没感情我不怪你,这几百年来我也没教你什么。但是他们都是我最爱的弟子,个个都是鲜活的命啊,我怎么能不介怀。”
“如果那些蛇,都不是沈星曜杀的呢。”沈霆骁缓缓抬头,和纳兰澄霜对视。
只一眼,纳兰澄霜眼里闪过千万个情绪。
不解,愤怒,仇恨,迷茫……
沈霆骁把瓶子放进纳兰澄霜手里,低低的道:“那天我去过山门,每个弟子的死法我见过,尸身和魂魄全都灰飞烟灭,我想……这死法……怎么和宋威凛那么像呢。”
“你是说……你是说……”纳兰澄霜那样子如遭雷击。
沈霆骁淡淡道:“很可能想要那面镜子的,不仅仅是沈星曜一个。”
“那面镜子……”纳兰澄霜想问些什么。
沈霆骁道:“今晚我会跟他恢复互换身份,我会亲口问问,镜子和龙鳞到底什么作用,会惹来这么多人觊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纳兰澄霜忽然悲怆的长啸了一声。
沈霆骁起身,拍了拍纳兰澄霜的肩膀,“老东西,节哀吧,顺便想想当初是怎么得到这两件东西的,你说不定就有答案。帮我把这个瓶子给张芃芃,小姑娘最终留个念想在身边也好,不枉我们和宋威凛朋友一场。”
他自己走进了卧室,我抱着沈孚没跟上。
我坐在那里还在发呆,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龙鳞看的时候。
龙鳞和镜子在我手里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但却早就引发了一场腥风血雨。
龙鳞靠近沈孚,忽然发出了绿光。
我把这带来杀戮的龙鳞,就跟对待玩具一样,在沈孚眼前晃了晃去,哪怕心在滴血,依旧笑着逗他。
他伸出小手,就好像试图要抓住龙鳞一般,本能的用那种奶奶的娃娃音道:“龙鳞,给我~好漂亮的龙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