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压不知为何突然降低，周围莫名多了一片寒意。
冰冷的阴气充斥着整间包房，就好似开了窗子，让夹杂着冷雨的风吹进来一般。
沈霆骁在喧闹的人群中离去，唐夏蕊立刻追了上去。
“已经不疼了，瘦皮猴。”我说话声很很小，夹在在起哄的人声中多么的微不足道。
瘦皮猴的手好像被烫了一下抽回，眼眸低垂了很久，缓缓道：“老大，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跟大家打声招呼，走吧。”我留了两百块钱在桌上，方便一会儿周虎拿钱结账。
瘦皮猴扶着我，一瘸一拐的走下楼梯。
楼梯的拐角传来唐夏蕊的声音，“看的出来，沈爷对楚歌姐用情很深。”
我和瘦皮猴同时停住了脚步，他们怎么在这里聊天。
不怕有人经过，路人吓到么。
“用情深有个屁用，在她眼里我就是一条不中用的蛇。”沈霆骁冷蔑的声音里，更多的是自嘲。
我的心微微一沉，手指微微弯曲。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是骗人的假话，心境多少有些影响。
唐夏蕊柔柔的维护我，“沈爷一定误会楚歌姐了，她不是那样的人。”
“刚才是谁给她揉腿，又是谁背她去学校。”沈霆骁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浓烈的不满，野性张狂而又傲慢。
唐夏蕊叹息一声，“那是她不知道你对她的付出，不知道你故意疏远她，是为了更好的跟她在一起。”
“没脑子的女人，让我觉得累。”沈霆骁淡淡道。
唐夏蕊安慰道：“总有一天，楚歌姐会明白的。”
事情变得戏剧化，他们之间好像有着某种秘密，所以沈霆骁故意疏远我。
瘦皮猴诧异的看向我，我眼睑一垂。
玩味的看着正下方走廊拐角的位置，沈霆骁到底在玩什么套路，连我也看的不是很明白。
沈霆骁随性懒散的问了一句，“饿了没？我带你去吃晚饭吧。”
“您……要带我去？”唐夏蕊问道。
沈霆骁张口有一种矜贵的傲娇的感觉，“我在风眠村呆了好多年，有自己熟悉的饭馆，跟店主也很熟，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光临。”
“不带上楚歌姐？”唐夏蕊不知道是不是装得，一副十分惊讶的口吻。
沈霆骁觉得可笑，“带她干嘛，那地方她从来都不知道，也没资格知道。”
“这样不太好吧，楚歌姐知道了要不高兴的……”唐夏蕊话还没说完，似乎就被沈霆骁拉走了。
我没看到这样的名场面，心里还挺遗憾的。
斜靠在墙上，长长的吐了口气。
许久。
瘦皮猴拉着我下楼，见我脚步艰难。
干脆半蹲下来，把我打横抱起。
我挣扎中，凉鞋都踢飞了，“你疯啦，赵七。”
“我是疯了，活活给沈爷气疯了。”赵七抱着我一路往下。
我情急之下道：“你弄错了，这……只是……权宜之计，他对唐夏蕊不是认真的。”
“……”赵七停住了步伐，耳朵尖子发红。
我拳头有气无力的怼了他的肩膀几下，“还不放我下来。”
“走完楼梯，就放你下来，老大，你腿不适合走楼梯。”他一路坚持下来，走到最后。
我看他表情坚定，也没有坚持。
这样残缺的我根本没资格有少女一般的害羞，没有赵七抱我下去，我只有像滚地葫芦一般的下去。
到了一楼，他把我放下。
傍晚，彩虹上了山头。
地上的积水，折射着最后的目光。
如同一面面明镜，波光潋滟。
寒意沁入空气，钻入领口、袖口、裤管。
瘦皮猴脱下外衣，披在我身上。
我跟着他走了一段路，才轻声说：“刚才我说的，务必守口如瓶。”
“如果不是我的行为气到沈爷了，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瘦皮猴一只手揣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始终提着我的胳膊。
我很抑郁，低低道，“这件事特别重要，所以打算瞒着所有人。”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知从何说起。
“老大，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不自量力。”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球鞋鞋尖踩进水洼。
只要能确保我都得地方是干的，他自己走进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我道：“什么叫做不自量力。”
“身高样貌、本事，样样都不如沈爷，还妄图想跟他争你。”瘦皮猴说的有几分伤感，提我手臂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我却忍不住笑了，“你知道为什么沈霆骁会生气么？醋的还那么厉害。”
“沈爷宝贝你呗。”瘦皮猴对沈霆骁把我视若珍宝是早就认可的，不然也不会一边暗恋我，还要强迫自己祝福我们。
虽然我觉得直接拒绝他很残忍，可是我半点也不想模棱两可。
一旦说话委婉，特像把他当备胎。
那真是婊气冲天，毫无底线了。
我摇头，“是因为他羡慕你，他多想做个人啊，能……活下阳光下。”
“就算当个人，也不会想当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瘦皮猴陷入了自卑的大坑，拔都拔不出来。
我懒得劝他，路边小卖部买了两听可乐，给了他一听，“你信不信，只要能让他当人，哪怕是变得比你更废柴，沈霆骁都会屁颠屁颠的想办法。”
“沈爷想真的跟你在一起了。”瘦皮猴貌似真切的明白我话里的含义。
我听到他这话的一瞬间，眼眶里热意汹涌。
大体因为低着脑袋，他没发现，我强硬的把哽咽声吞进肚子里，“脱去蛇王这层皮，全世界哪怕是芳姑，都不可能认可他，更难说是我的父母了。”
人失去了地位，光鲜的外表尚且会被瞧不起。
蛇仙这样精怪的存在，一旦失去了这些，恐怕就是一无所有。
世人的偏见是一座大山，永远都在那里。
既然大山无法搬动，只能改变自己。
“老大，我是说假如，假如您没有遇到过沈霆骁，会不会……喜欢上我？”瘦皮猴的这个问题，在那天酒醉，我就想到了答案。
我等眼中的湿润风干，抬起头，装作从未热泪盈眶过，“如果没有沈霆骁纠缠我，我能回到风眠村？以老子的身材样貌，S大的校花、系花、班花，还不是随便撩。”
“没有沈爷，你根本就不会随家人一起搬到城里，我们更不会分开，是大小穿一条裤子到大的情分。”
瘦皮猴原先一直畏首畏尾不敢得罪沈霆骁，眼下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底气变得特别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