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么时候约的他，这间包间可是我预定的。”我订包间的时候，恰沈霆骁在厨房给我和文冬青做饭。
沈霆骁摇晃着手里的啤酒杯，就跟摇着一瓶鹤顶红似的，“苏恒跟你打情骂俏的时候，我刚好在跟纳兰澄霜联络。”
“你胡说，我哪有跟苏恒打情骂俏，我最爱的就是沈爷你了。”我看他一头栽进醋缸里的酸样就知道，苏恒那件事在他这还没有完全过去。
我实在怕这位爷生气，没羞没臊的往他怀里蹭，仰起头可怜兮兮的看他。
沈霆骁冷哼一声，把杯子里的啤酒全数灌进我嘴里，“你敢说你没对他心软过，你的个性我太了解了，你心里肯定觉得你欠他的。”
“他明明是要帮我，我却差点打死他，搁谁都有愧疚感。”我不太会喝酒，一点啤酒就觉得烈，呛得我直咳嗽。
他这次真的过分了，压着我又灌了一杯，“愧疚感？不许。”
“你这蛇……你怎么……”我斗不过他，半点力气也提不起来，手脚并用的踢打他。
只是让受伤的腿伤口又复发的疼，疼的眼泪花子都冒出来了。
沈霆骁大概是真生气了，半点都没有要怜香惜玉。
一杯接着一杯灌我酒，也不知道灌醉我有什么好处，整整三瓶啊。
我超过半瓶，就会醉的成狗。
“沈霆骁，我……我跟你不共戴天，你欺负人。”我的喉咙被烫的火辣辣的，声音也染上了哭腔。
狠狠的一把推开沈霆骁，到对面去坐。
臭蛇！！
简直过分，呛死我了。
沈霆骁默默又把空酒杯满上，“和你结婚的主意是他想的，我当时只是别无选择。”
那副冷郁的尊容，瞧着像是喝了七八缸醋。
看到又倒满的酒杯，真的吓死人了。
我可不敢再靠近臭蛇寸步，免得又生气给我灌酒。
“跟他缔结婚姻的是胡蓉娘，你不阻止是想要利用他，利用他对疏柔的爱罢了。”我显得比他还暴躁，喝醉了之后脸上烫烫的，一股醉意上头。
今天还真是奇怪，喝了这么多，脑子有晕眩感，但是思绪和条理都是极为清晰的。
沈霆骁抬眉，冷怒凝着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哪怕是跟胡蓉娘缔结婚约，他也是结结实实跟你拜了堂，我都还没有跟你……”
话说了半句，被沈霆骁狠狠咽回去。
他眼里头的妒忌和占有欲简直要把我烧成灰，我心里烦得很，抿了一口果汁，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
我和沈霆骁还没有拜堂成亲过，也没有领过证。
最多只是男女朋友，为了帮我摆脱胡蓉娘，他才会横加利用苏恒。
“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没必要那么偏执。如果你非要偏执，当时就不该利用苏恒，鱼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沈霆骁。”我感觉我是喝多了，有点头痛，低着头醉醺醺的发言，“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明白吗？”
心口略微的疼，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祸害了一个又一个。
好像这样一直醉下去，不要面对那些残忍的现实。
身体被人从后面轻轻抱住，他只是环着我，指尖从我眼下掠过我才发现不知不觉落泪了，“没有胡蓉娘在你身体里监视，我们……甚至可以直接接近秦京，更可以放心大胆的和纳兰澄霜他们接触，一切都会好的。”
“是吗？”我觉得迷茫，软绵绵的身体无所依凭，仿佛是被人托着的。
但是总是感觉飘在空中一样，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
沈霆骁的声音最后消失在耳畔的时候，我陷入了醉意朦胧的睡眠中，“纳兰澄霜一会儿来了之后，会说说这段日子接近秦京之后的进展。不用怕，我们都在你身边，我们都保护着你。
雪山上凛冽的大风，吹的人站不稳。
地上是一排独行人的脚印，一直绵延至山下。
我穿着薄薄的纱衣，成了沈愫心遥遥望下山下，望下估计的山谷里的一所点着黄色灯光的小房子。
房子是木质结构，水车被风雪凝固。
门前廊道上纳兰澄霜一袭白色深衣，歪着半边身体很没形象的打坐。
庭院里的木桩前，沈霆骁.....正在劈柴。
厉邪和江非秦打着赤脚，在雪地里踢毽子。
一只黑毛狐狸脑袋正凑近一口井，查看里面是否有水。
“我那婆娘说去打猎，怎么去了那么久。”厉邪不满的皱眉，干枯消瘦的手指拧下一片头顶落雪的松树的松针，在手里揉碎。
纳兰澄霜淡笑：“谁知道呢，指不定是遇到什么帅气的山间莽汉，就草草跟人家回去了。”
“别胡乱侮辱我妹，管好你的嘴，师尊。”沈霆骁那时就没大没小，冷冷的怼纳兰澄霜。
厉邪等的鼻孔里喷气，“她要是敢出去勾三搭四，看我不打断这婆娘的腿。”
纳兰澄霜哈哈狂笑，“咱们蛇类有腿吗？到底是妻管严，只敢嘴上说些不痛不痒的，用本事就把她搞怀孕，我要是你我就……”
“啊啊啊——”狐狸尖叫一声，跌入井里。
诸人纷纷凑上来，忙要去救人。
我在深水里，长长的蛇躯卷着狐狸的身躯，强行把它往更深处带。
那狐狸拼了命的嘶叫、哀鸣，“澄霜……阿霜……”
“葵娘。”
上头一缕天光处，白光炫目，纳兰澄霜竭力泅游拼命而来。
沈愫心的蛇身有成年的大树那么粗，绞死一只是*脆弱的母狐狸只是片刻的事，鲜血随着激流涌动从水流最深处涌出。
死寂、黑暗，随着一场阴谋的谋杀，一直延伸到地下暗河深处。
沈愫心在无数支流和暗流中，摔跤那残破的骨骼都被绞碎的躯体，任由它被水流卷到河流至暗处。
她缓缓张开嘴，泪水和河水融合在一起，“他说他修的是无情道，凭什么把你带回去来，你是什么东西，我和我哥跟了他一千年，没人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我在梦里也仿佛沉到了河流至暗处，身体被水流冲刷的冰凉。
灵魂跟着飘飘荡荡，嘴唇上下触碰传来的是我重发沈愫心的那句话。
所有事情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全都如乱流一般涌进我身体。
“楚歌，你还有个哥？”纳兰澄霜的声音到了耳中，然而却是一张陌生的脸进入视线，“对对对，你头顶上有好几个堂哥呢，但是一千年，一千年是什么意思？你们人类能活那么长？”
我适应了好一阵，才想起这是龙战野给纳兰澄霜新设计的外貌。
一副工笔描画的纸人的躯体，全靠幻术支撑着拟人的外表，天眼通厉害一点的人都能看清楚真实的状态。
当然，我不在那个厉害的范围内。
我在看到他的时候，心情是无比复杂的，“我……说了梦话。”
“我跟我哥跟了他一千年了，没人能把他从我身边带走？”纳兰澄霜重复了一遍我说的梦话，摸着下巴狐疑的猜测，“这是做了什么逼真的梦，能说出这番话，我记得你十九岁生日才刚刚过啊，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