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把他当小贼了，当然下手狠了。”我心里其实知道，如果只是一般的小贼。
说句不要脸的。
以我的心胸和气魄，肯定不一般见识，甚是还会让他随便偷。
当时是真的以为他要对沈霆骁真身不利，才会下了重手，现在想想当然挺后悔的，把一个孩子打成那样。
沈霆骁肩膀一斜，贴近了一些，“突然有点同情他，好在我有了阳寿，真身的元气也恢复了，找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随便一丢，就不用管了。”
“这次可得小心些，不能再让人找到了。”我提起他纤纤玉手，仔细的揉捏一番，脸上却透着认真。
他淡笑：“当然，我……的手有那么好摸么。”
“我这是在给你按摩，想让你舒服。”我脸上泛红，狡辩道。
他道：“继续。”
“到……到地方了。”我慌里慌张的丢开他，快速的朝连家门口走去。
我想我可能有恋手控，不然怎么会那么喜欢他的手。
甚至觉得有一种致命*，摸起来就爱不释手。
院子里，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洗衣。
妇女看着十分憔悴，脸色苍白动作迟缓。
日头下，她动作有些吃力。
我和瘦皮猴一走近，妇女便发现了，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我们。
我挥了挥手，“你好，我叫楚歌。”
“我，赵七，我老大楚歌刚来风眠村不久，你可能不太熟，村里人都叫她蛇婆娘娘。”赵七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赵七见妇女要打水，连忙上去搭把手。
她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俩都鼎鼎大名，我怎么可能不熟吧。你啊，芳姑的徒弟嘛，不过，蛇婆娘娘怎么来了？是……是二娃闯了什么祸么。”
“闯什么祸，你自己不知道吗？”瘦皮猴嬉笑着买了个关子，把妇女本就毫无血色的面庞吓得更苍白了。
我过去用手肘顶了一下赵七，顺便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不过这妇女说的确实没错，连二娃算是闯祸了吧，只是我没有要追究罢了。
妇女咬住了白中泛紫的嘴唇，“他要是做错什么，我在这里跟你赔不是，要是冒犯了蛇婆娘娘，也希望她能既往不咎，二娃子全都是为了我。”
“听二娃说，你得病了？”我给瘦皮猴使眼色。
瘦皮猴就算泼皮上了天，总归是怕我的，连忙把妇女扶着到一边阴凉处坐着。
那女人坐下之后，仍旧不安，微微的颤抖，“一种怪病，城里人起了个洋名，什么鸡啊鸭的，我说不清楚。”
“肌无力，肌萎缩。”我缓缓说出口。
女人觉得意外，“你怎么知道的？该不会是二娃子为了这事去求你吧，我……我真的是没教好他，对不起您了，为了我的事瞎耽误功夫。”
沈霆骁咬破手指，血擦在我额头和唇下，打开了望气的天眼通。
瘦皮猴一见我额头见血，就知道沈霆骁开始平事，拿出牛眼泪询问，“我能用么。”
我对着瘦皮猴微微点头，开了天眼通的视线朝妇女看去。
女人身弱，受病气缠身。
头上除了有一股黑气，仿佛还有一只硕大的虫子趴在她的发丝之间。
黑漆漆的眼睛，冷凝的向下垂。
虫子好像还是只母的，不断的在她头上产卵。
幼虫孵化后，黑漆漆的小小个的在头发之间爬进爬出，甚至爬到她的身体里。
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见多识广了，看到这一幕愣是吓得咬到了舌头，呼吸都梗在了喉头。
愣了好久，才后知后觉的头皮发麻。
“为什么说我为了你的事，就是瞎耽误工夫。”我在她身边坐下，视线平视着前方，没有去看她。
除了她脑袋上的样子太吓人了，还对她的自轻表示出了不认可。
每个人都有强烈的求生欲，都有活下去的机会。
不管富贵贫穷，何须自轻自贱呢？
她不安且局促，双手纠结在一起盘弄了好久，才轻轻探口气，“我没念过书，也没什么文化，不知道要怎么讲，不过我知道你是个办大事的人，我这点小事……”
“你的事不算小事，弄不好，会死。”我不打算隐瞒她，这个女人阳寿就剩两年。
如果继续这么劳作辛苦下去，搞不好一年半载就会死。
“大夫也说得很严重，可是这个病，听说很有钱的人都治不好，更何况我呢。”她垂下头，眼角泛红。
我知道她大概是觉得无奈，又伤心难过。
不过这个女人挺坚强的，不管多么绝望，都强忍泪意没在外人面前哭。
这时，耳边传来了一声低低的颤抖的低呼，“蛇……蛇婆娘娘，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声音稚嫩带着一丝划破空气的锐利，那个男孩就站在我面前。
眼睛里带着复杂，感激、欣喜、悲哀、不可思议、温柔。
仅仅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眼里，仿佛历经万千沧桑岁月的成年人。
在不懂得复杂情感的年纪里，好像已经懂得了一切。
“我答应过你啊，会过来看看。”我自小受父亲教育，向来重诺，觉得很稀松平常。
他跑到我面前跪下了，认认真真的磕头，“谢谢你能来，真的，我……我……就算一辈子当……牛做马……”
“我有一只蛇仙陪着就够了，不需要那么多的牛马动物陪着。”我打断他的话，制止他说下去，还用一种很俏皮的方式，又眨了眨眼。
他本来已经掉下来的眼泪，愣是挂在眼眶外侧，好似凝固了一样没滑下来，“那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等治好了，再提报答吧，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一个情况。”我轻轻舒了口气，没有去扶他，等着他自己起来。
他很聪明，好像能明白我的意思，扶着墙站起来，跟妇女解释，“阿妈，她是我请来的，专程给你看病，蛇婆娘娘很厉害，也许能治好你。”
“二娃啊，你……你怎么这样，也不跟我说一声。”妇女有点要责怪他的意思，又不忍责怪。
二娃道：“阿姐嫁人了，只有我和阿爸在你身边，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以后这些活你都别做了，等我回来，我来做。”
“你一个小娃子，能做什么事啊，个头那么小，力气也没多少。”妇女是心疼他的，红着眼眶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又对我道，“我这个儿子懂事太早了，一心就想替我分担，太让人心疼了，都是我不好，好端端的生了这个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