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折磨?你这是要我老命啊。”纳兰澄霜耍无赖的时候,语调甚至于哀求,
“说实话,你把我老人家真身弄哪去了。”
沈霆骁来到我的病床边,手背敷在我额头测量体温,“没了。”
纳兰澄霜挑眉,似乎跟沈霆骁较上劲了,“真的不给?”
“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你就不可能找到。”沈霆骁给了他一个无比决绝的答案。
纳兰澄霜也豁出去,往病床旁的躺椅上一躺,“只要你不动手杀为师,你走到哪里为师就跟到哪里,直到你肯愿意把真身还给为师。”
这里是VIP病房,不仅只有一张床,家属还有躺椅可以休息。
“哈哈哈,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沈霆骁貌似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然后邪恶的转头看他,“我只是觉得你把她伤的那么重,直接去死,太便宜你了。”
那是一种有了纳兰澄霜真身在,完全可以为所欲为的表情。
纳兰澄霜试图跟入魔了似的沈霆骁讲道理,“厉邪已经被诛杀,她这双腿值得。”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跟她比,任何!”沈霆骁生气的一拍桌子,直接把医院的桌子拍成了两半。
纳兰澄霜彻底被吓傻了,“连师尊也不能吗?师尊从小看你到大的。”
“不能。”
他说的很轻,但是十分的冷绝坚定。
纳兰澄霜居然哭了,泪流满脸的样子真的挺可怜的,“好伤心啊,为师的心都伤透了,怎么会收了你这个逆徒。”
好多戏啊。
戏真多……
明明泛着泪光的眼睛里闪着狡黠,还要装成一副伤心透顶的样子。
“他非要留在这里,有点吵。”沈霆骁柔柔在我耳边道了一句,醒来后对我的第一句话。
简单、温柔。
千言万语的疼惜和爱护,只是化成这一句简单的话。
我抬了抬缠着绷带的手臂,发现还能动。
勾住了沈霆骁的脖颈,在他耳侧的位置轻轻的啄了一下。
没关系。
骁哥,只要你在就好。
他没有很高兴,反是皱眉,“伤的这么重,反而更加孟浪了?手臂疼不疼。”
疼啊。
浑身都疼,摔烂了一样。
不过幸好活着,醒来还能看到你。
“骁哥,我腿断了?”我柔声问他。
沈霆骁往我嘴里塞消炎药,“只是暂时的,会治好的。”
“嗯。”我想纳兰澄霜都给我的腿判了死刑,大体是没机会治好了。
沈霆骁却很坚定,一字一句道:“这个医院没办法,就转院,转院不行还能出国。”
“其实只是断腿,已经够可以的。”纳兰澄霜大概是不甘心真身被沈霆骁藏了,时不时就冒出一句话搞破坏,“要不是乖徒儿你的内丹在她的身体里,保住了她的内脏,五脏六腑也要摔成一滩烂泥的。”
“话真多,该闭嘴了。”沈霆骁只是淡漠一说。
纳兰澄霜就浑身一颤,从躺椅上摔下来。
身上似乎承受了什么痛苦一般,脸色发绿,五官皱成一团:“哇哇哇,徒弟你真狠,这么对待师父。”
“他怎么了?”我小声问。
沈霆骁没有多做解释,“稍作惩戒罢了。”
“哦。”我看纳兰澄霜本来就挺讨打的,受些惩罚就受吧。
只是不知道沈霆骁作为他的徒弟,是怎么做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惩戒自己的师父?
还是纳兰澄霜有福气,收了个青出于蓝的好徒弟。
“要是没有你的内丹在,她早都香消玉殒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内丹给她的?”纳兰澄霜疼了一会儿,缓过来之后,又张口耍贱。
不过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迫切的看着他。
沈霆骁见我也想知道,便没有继续拿纳兰澄霜出气,摸了摸我的耳垂,“你小时候就种进去了,当时你家突逢变故,我怕你出意外。”
“我说你真身怎么会那么脆弱,地下埋了几年,就耗尽真元。”纳兰澄霜爬上躺椅后,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原来是一早就把内丹让出去,真是痴情种。”
我嗓子眼一堵,有点儿说不话,眼圈儿已经红了一圈,“骁哥,你的内丹在我这啊。”
“嗯。”沈霆骁俯下身,将我深深搂住。
我把眼泪渗进了他肩上的衣料,“想还给你。”
“不用。”沈霆骁道。
我不解,“为什么?”
“它不在了。”沈霆骁终于不在隐瞒。
我在他身上靠了一会儿,鼻子里发出声音,“是……是……因为要修补我的内脏,所以耗尽了力量消失了吗?”
“没关系,内丹还能重新修炼的。”沈霆骁安慰我,手指轻轻抚摸我的脊背,“要不是它在你身体里有感应,你遇到危险了,我也不能那么及时赶到。”
我心痛难忍,“呜咽——”的哭出声音。
欠他的真是越来越多,给他的二十年阳寿远远不够这些恩情。
我的沈爷,你为什么那么好……
对我那么那么好~
他反而是不知所措,“怎么哭那么伤心?我都说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内丹还是能重新修炼出来的。”
“腿有点疼,怎么办?”我没法说出我因为他失去内丹,内心的伤痛,委屈的诉苦。
当然。
腿是真的很疼,疼的额头都冒汗了。
比起这些,他承受的一定更多,所以我从醒来就没提过自己身上的任何伤痛。
他直起身,抬起我的双腿放在自己大腿上,手指灵活的摁压了几下,“嗯?疼哭的?”
“可不是。”我委屈道。
他朝骨头的地方揉捏着,舒缓我的痛楚,“帮你揉揉,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好不了了。”
“嗯?”我反问一声。
他也肯承认,我这双腿会一直坏掉么。
这样也算一种进步吧,要是从前我知道自己的双腿从此残疾,不能再走路了。
非绝望了不可,可是现在只要活着,只要能看见他。
未来就有光,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怕。
他咬住我的耳垂,似在说甜言蜜语,又有点像是在泄愤,“我打断纳兰澄霜的腿,赔给你。”
沈霆骁的一双巧手修长、灵活,别说弹钢琴一样的游走过我的腿脚。
那叫一个舒服,我又听他说情话。
心口酥麻麻的比喝了蜜还甜,忍不住发笑,“他哪有腿,顶多算尾巴骨。”
“心大成这样,还笑,我……都替你心疼。”沈霆骁深深看着我那一双没有只觉得,麻木的双腿,眼角猩红一片。
一双眼睛都要看到腿里面去,眼底的灼痛更是刻骨的沉沉。
我亲亲他的耳垂,从侧面环抱他的肩膀,“哪儿是心大啊,自我麻痹罢了。要是成了瘸子了,会被人笑,不能跑不能跳,说不定还会被沈爷嫌弃。”
“胡说,谁会嫌弃你,我……”
沈霆骁老脸一红,大概是觉得在纳兰澄霜面前说不出口,但还是努力克制了羞涩,“我爱你还来不及,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