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你个老骗子，你休想骗我。”我看他的眼神依旧带着怨恨，他害死我的孩子，难道还要惺惺作态么。
纳兰澄霜显然被我冒犯到了，气的大叫：“哇哇哇，你无凭无据冤枉我老人就算了，还说我是老骗子。”
“当真没骗我？孩子还在？！”我想怀孕是否流产这件事，就像是纸包不住火。
肚子会一天天变大，孩子也有降生的一天。
如果纳兰说的是真的，沈爷便是在骗人。
我实在不明白，沈霆骁为什么会骗我？
孩子还在难道不好吗？
纳兰澄霜见我慢慢平静了，点点头，“现在肚子很疼？”
“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都在隐忍，肚子里像是插进了一把钢刀在旋转，真是要血命了。
他的手指触到我的腹部，送了一些阴气进去，“你从山崖上摔下来，它并没有受到损伤，不过现在情况不大好。”
“是因为受伤之后，摄入身体的药么。”我知道人受伤之后，要大量摄入对妊娠不好的药。
纳兰澄霜摇了摇头，“医生是我帮你挑的，用药很仔细的，不会伤到我的徒孙。”
“你会有这么好心？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么，可不可以收起你惺惺作态的样子。”我恨得牙痒痒，很难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纳兰澄霜气度真是不小，身份超然却一点也不自恃身份。
盯着我良久，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温温一笑，“你突然恨我入骨，是以为我害死了你的孩子？可它还在啊，只是现在胎像不稳。”
那副怀柔的表情好像在说，既然孩子没事，我就没理由恨他一般。
“它胎像不稳，还不是你害的，那么高摔下来……”我的手落在小腹上，极力忍受腹内的剧痛。
身体仿佛掉进泥泞里一般，被汗液浸透，四肢百骸都很疲惫沉重。
纳兰澄霜连忙喊冤，“冤枉啊，你肚子疼可不是坠崖后遗症，是胎儿好像正在被你的身体吸收。”
“我的身体在吸收胎儿，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我觉得纳兰澄霜说的话实在太可笑了，从来就没听说过母体会吸收肚子里孩子这种道理。
虎毒都不食子，难道我楚歌老虎都不如？
纳兰澄霜看向病房门口，“阿骁回来了，你自己问他吧。”
“问他？”
我看向沈霆骁的时候一脸迷茫，他站在那里，沉静的像是一块冰。
纳兰澄霜对他笑笑，“对女朋友要诚实，拿师尊出来背锅，可不是好孩子哦。”
“让你背锅，觉得委屈？”沈霆骁一副受委屈就得忍，语气理所当然道。
纳兰澄霜愣了一下，苦笑，“不委屈不委屈，你对师尊做什么，师尊都心甘情愿承受。”
“戏多。”沈霆骁走到我身边，用浸了冷水的毛巾擦了擦我额上、脖颈的汗，“楚歌，忍忍就好了，没事的。”
纳兰澄霜脸上的笑微微一敛，略带危色，“你要是对她撒谎，她可是会很生气，万一要是不原谅你，你不是亏大了。”
沈霆骁依旧面无表情，倒了水喂我吃药。
我不肯吃，他眉头微微皱起。
“要听真话，阿骁。”我扯了扯沈霆骁的衣袖，认认真真道。
沈霆骁的唇在我额上碰了一下，“我说真话，但你不能生我的气。”
“这么严重么，好，我答应你，不生你的气。”我想我和沈霆骁在一起，永远都是卑微的那个。
从前是他实力强悍，现在是我欠他的太多。
只要不太过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霆骁手指触了一下我的耳廓，“我先声明，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是你自己肚子里的胎儿自己选择的。”
“所以它真的……在被我的身体……吸收。”我真的很难想象，那个满口跑火车的纳兰澄霜。
居然有一天说出了一句靠谱的实话，而这句实话我最爱的人，打算永远瞒着我。
沈霆骁问我：“你很爱孩子是不是？”
“嗯。”我眼中充了泪。
他有点无奈，“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那一刻，我有种灵魂被震到的感觉。
呆呆傻傻的就跟灵魂出窍似的，脑子是一片空白。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只要我们不分开。”沈霆骁像是在保证什么。
我连忙打断，“不是，我不明白，他是在自我牺牲？因为爱我？可是为了什么呢……”
人就是这样主观的一种动物，我觉得我爱孩子。
全天下的母亲都爱孩子，如果不是沈霆骁提醒，差点就忽略了孩子也爱母亲的道理。
哪怕它还在我的肚子里，哪怕我总觉得它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就因为我坠崖受伤，选择牺牲自己？
它要换来什么呢？
它明不明白它有多重要，任何东西都比不上它，包括我的生命。
“为了你那双腿啊。”沈霆骁一直在轻柔抚摸着我的后脑勺，想用这种温柔的亲近，抚平我内心的伤。
这个动作让人很舒服，以至于在最崩溃的时候不至于绝望。
不至于让一个母亲陷入绝望的深渊，让孩子牺牲就自己，真的太过残酷了。
我颤抖了好久，才说出话来，“阿骁，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有我，别怕。”他轻轻安慰，然后跟我科普自然科学，“你有没有听过，狗或者兔子受了重伤之后，吸收腹中胎儿，来恢复健康的案例。”
我咬住了他的肩膀，“没有，没听过，这是什么邪术。”
“这不是邪术，是一个孩子爱母亲的方式，是本能，是大自然的规律。”他企图说服我，甚至*我，“澄霜说你的身段跳舞很好看，你上大学了，有机会参加社团，不想去跳舞社试试。”
“不想，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我更像是一个冥顽不化的硬石头，任何劝都听不进去。
阿骁，我宁可做一辈子残废。
用一条命换一双腿，真的太荒谬了。
“真的不想？这可能是你唯一能治愈双腿的机会，我们未来会有很多孩子的。”沈霆骁像是承诺，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心也是痛的。
他那么在意我，也很怕我的腿好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