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才疏学浅,能力不足,天眼通暂时看不清活人阳寿,还请师父指点。”我说的很轻,轻到郑书剑竖起耳朵,也未必听清楚一个标点符号。
文冬青竖起五根手指头,“最多五年,她身体都垮了,这还是往好的方向预估。”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莫名其妙就被这种糟心事惹上,人家也有生的权利,是不是?”我巧舌如簧的劝说文冬青,这事若没有沈霆骁在,我确实管不了。
反正文冬青悬壶济世,说不定就心软肯帮了。
文冬青到底是骨子里有善心的老头,哪怕不兼济天下,也不好见死不救。
走到了陶欣然身边,脸上露出招牌式的温和忠厚的笑,“小姑娘,你这情况挺严重的啊。”
“……”陶欣然脸色苍白,写着害怕。
她刚吐过血,还要被一个陌生的老头问话,紧张是一定的。
我斜靠在旁边的电线杆子淡然看着,心知老头本领高杆,肯定有办法救人,陶欣然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文冬青和蔼的问她:“你是不是特别能吃?”
“对。”陶欣然一只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在她看来她吐血都是手镯的锅,怎么会扯到吃饭上。
文冬青没有将她的病情描述的严重,反而将语调神情放的十分平缓,,“在变得特别能吃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异常的事?”陶欣然一脸茫然。
我双手抱胸,若有深意的看着郑书剑,“比如喝过别人给的饮料或者吃过别人给的食物,还记不记得是什么人给你的。”
“我很早以前食量就很多,太久了,以前遇到的事情……真的记不太清楚了。”陶欣然那种局促透着恐慌,眼神不安的看着文冬青。
文冬青拍了拍陶欣然的肩膀,用一种爷爷辈的那种温和态度来缓解她的紧张感和压迫感,“别紧张,问题不大,把你身上的饿鬼赶出去,你就会恢复正常食量。”
“她一直以来那么能吃,竟然是饿鬼俯身么,这个世界上真的鬼吗?”郑书剑一副看八卦的样子,当然眼神里也有一种把文冬青当骗子的神色在。
文冬青老而沉稳,对郑书剑只是略带讥诮的一挑眉梢,“这位小哥,说话别那么阴阳怪气,你比她强不到哪里去。”
“我说话阴阳怪气,老大爷,我就问了一句世界上有没有鬼,难道就冒犯了你?”郑书剑明知故问,文老头虽然穿着常服。
可腰间的皮带上永远挂着一个圆盘皮革外套,一看就是万罗盘看风水的。
即便世上没有鬼,他这句话也会冒犯到别人。
我很会抓重点,扯了一把郑书剑的红色双肩背让他别那么冲动,然后压低声音问文老头,“你刚才说郑书剑和陶欣然差不多,他不会也中招了吧。”
“劳命鬼咯。”文冬青说的时候,还吹了声口哨,皮了一下。
我想了想道:“我听说被劳命鬼上身,人会一直劳碌不停,看他好像未见端倪。”
“要发作得吃些药引子才行,但是劳鬼已经在他身上了。”文冬青一说,我就想到了青月中午给郑书剑买的那杯可乐。
我双手拱拳,给师父作揖,“师父,请你务必要帮他们。”
文冬青给他们去身上的邪祟的方式很简单,打火机点了两张符,一人喝一点符水驱邪。
额前碎发悉数剪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不到半刻钟,我的天眼通就见两道半透明的虚影从他们身上飘出来。
文冬青随身都带着桃木剑,从后腰拔出来。
剑尖摸了一把朱砂,轻轻一刺,那俩刚出来成形的鬼魂便灰飞烟灭。
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所谓的驱鬼没有想象中的繁复,眨眼间便将两个为祸人间的邪祟除了。
“好了,恶鬼已除,你们没事了。”文冬青笑眯眯的一人发了一枚五帝钱,要他们放在身上聚阳。
恶鬼刚刚祛除的身体,难免是阳衰体弱。
若有五帝钱随身佩戴挡在,便不会再被邪祟二次侵入。
陶欣然身子上的不爽利一除,虽然身子上的衰落一时半刻养不好,眼神里已是有了光彩,“我身上感觉热热的,就好像什么冷冰冰的东西被赶走了一样。”
她刚才还病蔫蔫的,身上粘着吐过的血。
现在看起来,不说活力四射,但肯定是好过刚才许多。
我把她手指上夹的紧紧的橡皮筋扯掉,也不见任何异状,也知道她应该是走进了安全区。
“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郑书剑上下看着自己,没发现有什么不妥,语调干涩的道。
“霍——”
楼上的窗户猛然间被推开,青月出现在张芃芃的卧室里。
脸色铁青,捂着胸口竟然嘴角涌出鲜血,“好你个楚歌,我没找你麻烦,你又来坑我。”
“我怎么坑你了?”我看着她那样子,猜她多半是被什么东西反噬了。
眼角余光一扫郑书剑和陶欣然,我恍然大悟,笑了,“哟,这两位是您千辛万苦找的材料吧,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少装蒜了,你找来道士杀了我的本命小鬼,重创我的身体,你……你很好,是不是觉得我就怕了你了。”青月怒道极致,眼睛都要喷火了。
我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感觉这妹子要做什么不得了的过火的事情,顾不得脸面,厚着脸皮忙服软,“姐姐,你别乱来,我知道错了,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你的材料,您就消消气,我给您找更厉害的材料。”
“你的屁话我一句都不想听,你心里怎么想的当我不知道我弟弟就是被你害的失去了自由?就算是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楚歌。”她这句话一说,我就有预感了。
青月手持短刀,割开了自己手腕。
刀子锋利,刀口很深。
手腕鲜血淋淋看着就吓人,我头皮整个发麻了。
条件反射的冲上楼去,到了卧室门口,浑身都冷到了彻骨。
青月掀开了暂时遮挡尸妖的破胶合板,从伤口流出的鲜血像是吸引苍蝇蚊虫的臭鸡蛋。
被封印住的尸妖身上的尸气猛的朝鲜血飞扑过去,黑气瞬间掺入鲜红中,像是血液里被滴了墨水一般,看着就让人寒毛倒竖。
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鲜艳的血液被无数钻入的细小黑丝污染,被染成暗红,随后成了深黑色,“我靠,我不过动你两只本命小鬼,你顶多被反噬一下,最坏不过吐两口血,至于做这么极端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