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艺术家吧,气质果然独特,秦珏暗自嘀咕。项瞳却大跌眼镜地从自己的高椅上滑下来,跑过去扯着那鬼的袍子,娇声道:“寇叔,你怎么来了?你们‘扣衣铺’的伙计这么懒的么?”
“你还好意思说?”寇姓老鬼揉揉他的冲天鬏,埋汰道,“你这叫过门而不入,你知道吗?是不是嫌你玲妹妹烦了?你明着跟她说呀!”
“哪能啊——”项瞳把他往桌前拉,抬抬下巴指指秦珏道,“我陪着我玉弟,怕照顾不过来嘛。”
秦珏早已站起,闻言拱手长揖道:“寇叔……寇老好,我叫秦珏,王玉珏。”
“呵呵呵,坐,坐,好,我也坐,老福,你也坐,刚好四个座位。”寇老鬼毫不客气。一连串的短语,显得热情干练,看看项瞳脸色,又上下端详了秦珏一阵,转头向项瞳微笑道:“刚才你那声‘玉弟’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没曾想他会叫我叔呢,呵呵。”
秦珏心里其实有点不舒服,寇老鬼居高临下的审视是他极讨厌的一种目光。又无法发作,便自顾坐回了项瞳对面。
项瞳拉着寇老鬼坐到他旁边。掌柜老福却是不肯入坐,微低着腰前倾道;“三少,听楼内伙计说那先生又来烦你了,没说什么太岀格的话吧?要不,下次不放他进来……”
“不用,不用.”项瞳边给寇老鬼倒酒,边摇头道,“他要说什么,整个冥城怕也没几个不知道的。让他去吧,刚才也算我们自己招他过来的,想着他能介绍些冥城概况给我玉弟知晓。玉弟,把杯拿过来,一并帮你斟满。”
“瞳哥儿,我自己来.”秦珏摆手,顺便拿起桌上另一个酒壶。就听寇老嗅着酒香咂嘴道:“年轻鬼是要多学点知识和本事。抛开别的不说,光那古怪先生的文采及知识涉猎量,就足令许多鬼汗颜了。”
是说我文盲吗?秦珏手一滞,酒水便溢出一些来,忙低头拿手指抹去。
又听老福微叹道:“当三少面,我就多说一句。据说那先生也是可怜之鬼,生前蒙受冤曲而郁郁不得志,死后不愿再世为人,所以逗留阴间。倒是凭三寸不烂舌,兼职些说书之事勉强度日,却仍不忘四处说教。可即便大家知道他说的对,但在这大环境下,谁会傻傻站岀来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呢。最多也就请他喝上一杯吃一顿。这也亏得三少素来敬重先生这一职业,才没有鬼怎么样他。”
秦珏听得不是滋味,举杯一口闷尽顿于桌上,皱眉道:“这话怎么这么不爱听,关我瞳哥儿什么事?每个生命心中自有他的一杆秤,人是,鬼也是。他这样口无遮拦,万一怎么样了,是不是要陷瞳哥儿于不义?下次,见到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有本事投胎去再来啊,阳世的人都搞不定,还想教化他鬼祖宗!”
听了他的话,两老鬼着实一怔。
项瞳啄了一口酒,嘻嘻笑道:“玉弟,火气那么大,喝醉了吗?那赶紧谈正事。寇叔,父母亲叫我进城,最主要是要帮玉弟置办几身行头。他现在是彼岸黄泉一员,可不能再一套魂衣四处荡了,嘻嘻。”
“哦。”寇老鬼应了一声,低头自顾喝尽杯中酒,又叫,“倒上,倒上。”
“瞳哥儿,让我来吧。”一番吐槽后,秦珏气顺了些,就主动拎起酒壶要给寇老鬼倒酒。寇老鬼垂眼没什么表示,项瞳则偷偷赞许地眨了眨眼。
老福立在一旁似乎还有些尴尬,搓手讪讪笑道:“三少,那灵骑你是现在看看吗?”
“也好,那就烦劳你了。”
老福点了点头,继续搓手。
秦珏离他近,忽然感觉到头顶压下来一阵凉意,忙抬头瞪去。只见不远处空地上的屋顶,严密无缝的天花板与梁架间,凭空多了一个棺材样的黄色箱子,缓缓降下,还放岀两束金光直接照进了自己的眼睛。
正要喊“瞳哥儿”,就听到几声惊呼。分眼瞅去,项瞳正勾抖着两根手指点自己的眼睛,欢叫道:“玉弟,你眼睛放光唉。”
我眼睛放光?
秦珏一时没反应过来,继续瞪着那个箱子。直到它越显越长,由棺材样拉成了个大衣柜,安然落在离项瞳三四米远的地板上。才闭上眼,松了口气,再睁开,两束金光就不见了。
猛地想起项瞳的话来,心里就犹疑道:难道真是我眼睛放岀了实质的光,太激动太担心才昙花一现?我也有特异功能了?听听瞳哥儿怎么说。
项瞳接过他的疑问眼神,得意地呲牙咧嘴做鬼脸,就是不开口说话。
倒是老福长嘘一口气,低头叹道:“果然是三少的‘玉弟’,非同凡响!新鬼阶段就能拥有稀罕的眼部神通,可喜可贺啊。我刚才取灵骑时,可是被突如其来的威压压迫,差点失败了。”
“小瞳儿,你还不解释解释?我看,你玉弟云里雾里,着急着呢。”寇老鬼勾勾嘴角。
项瞳这才收起鬼脸,故作随意地答道:“玉弟,好事,你急什么?这应该是你经过‘嫁天神功’熬练后得到的神通,也算是因祸得福。”
“嫁天神功?”周围倒吸着凉气。
“难怪,难怪……”寇老鬼抬眼看了看秦珏,小声嘀咕道,我说怎么长得这么难看呢?
秦珏没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却直觉神通不宜当众细谈,便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把话题转到立在二楼中庭的黄箱上,问道:“哦。我很好奇这箱子怎么能从楼上穿下来,它里面装的又是什么呢?”
项瞳暗暗赞许秦珏的冷静与小心,嘴上却接着“神通”的话题继续道:“说是眼部神通,你可以理解成特异功能。因为这种魂体变异没有固定的规律,所以还要你自己去加强与摸索。等回彼岸黄泉后父亲也应该会有好的建议。至于让你担心的那箱子,其实就是我托老福订的灵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