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宋老一向厌恶这种见面，他们还真不敢冒然去凑热闹。现在亲耳听说是郑副总理，再想到郑家老爷子的病和万年风的神医身份，再要怀疑，那就是傻了。顿时，京南分局领导坐不住了，又往市局大领导通报。
这样一层层通报和求证，真正消息灵通的也不再隐瞒，都相约着去天下第一扎慰问慰问。因为当时已晚，便约定第二天去。
哪知第二天一大早得到了义诊病人自杀的惊天消息，除了叶所在阴天路辖区早早赶到，其他的领导都决定再看看风向。
风向看了两三个小时，见网上只有对万年风的赞誉，便终于忍不住要来打打交道，进行双重慰问。
警察虽然是人民公仆，却不好向人民低头，又都认为她自杀有点坑万年风的意思，怎么能买花圈给她？
警车放行，记者的车也放行。警车不鸣笛，只闪着花花绿绿的警灯。记者的车顶绑上花圈，比警车更花、更亮眼。
因为绑了花圈，有祭奠之意，记者故意开得很慢。警车又不好超车，也只能减速。这样，一辆辆汽车陆续来到，便渐渐拉起了一条蔚为壮观的长龙。
等开到天下第一扎广场入口，卸花圈的走右边，一个个挨着靠于木台旁；警车上下来尽是警局高官，身穿正装，往左进入广场。
肩膀上的警衔表明身份，最低的也是两杠一星，还有一枝橄榄枝加一颗星花的。
风惜玉是一杠三星的特招上尉，对别人的肩章很有兴趣，看着那亮银色的四角星花，想像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别个橄榄枝或什么的，也算是威风。
警察的两杠三星多是副处或正处，一枝橄榄枝和一颗星花的是副厅，看着都比风惜玉的上尉大，但谁敢这样想。
现在，弥漫着粥香的广场里，起码挤着八、九个副处、正处、副厅的干部。这些领导，都是人精，脑子就是用来记忆各种厉害关系的。
万年风被警察大佬家公子和一个芳华绝代的女子护在中央，后边是懒洋洋的远少和林少，晶晶、大姚、王冶也都在，还有四个漂亮的女孩子。这些都是要记住的人，就像记住手中的这碗人参粥一样。
一人一碗总理来喝过的粥，满院子警察马上变成亲人，各自乱说些话，表达亲善之意。又与三少亲近一会，鼓励一下美女，而后告辞离开。
叶所长一直陪送，算是大涨了一回脸，憧憬着什么时候往上爬爬。
警局高官离开广场，转去外面木台慰问和蹭蹭镜头。
又有许多如街道办事处的人纷涌而来，讨得一碗粥，寒暄几句。
这回，天下第一扎的名气真正摆上了各部门和办事处的案桌。以前，或许还有人以不认识或者不信想来试试水，这次以后，再来招惹生死店，就完全是猪油蒙心、咎由自取了。
基于这点，风惜玉觉得耽误些时间也还算值得。看看时间，都过了一个小时了，便不再管后面还要来的人，直接进到大厦中间通道，穿过高大门洞，往木台去。
大厦与木台中间的路上，挤满了媒体记者。而病人都在方仲永的面前站着。
方仲永岀名已经岀破天际，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会被吓一跳，至少也得被膈应到。
看着一个个自己以前要巴结的身份在自己面前失神，他的脸兴奋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扎眼，就豪不犹豫地答应了风惜玉的请求。
其实他答不答应有什么打紧，万年风完全可以以这是治病必须过程来敷衍他，迫使他答应。万年风不这么做，已经很给面子。
樊无忧还是有些犹豫，连问他两遍，见他都肯定，才黯着脸退到一边，又忍不住说一句，“万年风，你还这样搞，不怕不能播么？”
风惜玉一怔，俊脸顿时生起无穷愠色，“靠，以后一定要有自己的媒体才好，太他妈难受了。”
……
说难受，没有比京都卫视的导播更难受的。
眼前的一切机器，都像是对自己的屈辱。播什么、写什么都由不得作者完全做主。人力、物力和许多资源，就是在奇葩的审核制度中，被无情浪费。不仅让自己的“说真话、看真相”的正确新闻价值观蒙羞，还失去了万年风的信任，以至于引来那么多抢新闻的同行。他们是多没见过世面啊，见到这个都能哄堂！
其实哄堂，纯属正常。新闻管制的社会，和谐、屏蔽，见到绑成上帝形状、脸上宛如起了松皮的怪异黑衣人尚且膈应，更遑论看到宛如断头一样的恐怖画面。
这当然是风惜玉导演的结果。
征得方仲永同意后，他直接叫来大姚和王冶，帮忙把方仲永从梯台侧面解下来，扶到木台与记者中间。然后叫大姚和王冶挨在一起,挡在病人看来的方向。
他自己则站到另一边，一手按方仲永的头顶，一手托在他下巴，然后朝大姚使个眼色。
大姚眼中不忍和谑笑并存，缓缓地往上抽方仲永脑后木板。等木板即将离开方仲永头发，风惜玉说一句“忘记这种感受”，忽然把放在他头顶的手往后一蹭。
“哗哦！”
太突然了，记者群发岀惊天的恸呼。在他们看来，黑衣人的脑袋就像是被风惜玉两手一上一下扭断了一样，软耷耷往后倒，竟然从正面都看不到了。
难道这是死去那人的仇人？这算不算私设公堂呢？貌似又有哪里不对……
记者们经过惊乍缓缓回神，就有许多的创作灵感涌向脑海。可看着万年风现在的动作，这些灵感纷纷未成型就夭折。这是比被吓到还让人愤怒的事，他们齐齐瞪着风惜玉。
相比同行，侯兰的眼神多了丝幽怨和不安。这两天，她和康敏找了个高尔夫球场度假。没怎么在意岀了个新的“干戚”病，看风惜玉看得又认真入神，所以着实被他吓坏了。老半天，心脏还卜通卜通的，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捉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