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点，东方雨将自己的钥匙给宫少华，然后伙同另外两侠架着风惜玉去打车。
宫少华很想说老板你不监工啊，低头就见一叠过得去的施工图，不免狐疑：“难道昨晚他假借静思画图，来躲避三侠的亲和爱，其实是想今天偷懒？……亏他知道留小金陪我……”
其实东方雨很有带着小金的念头，不过牠和牠主人一个样——太招摇，这样招摇的生物多了不好控制，一个就够。
游霞在半道下车，要了个下次陪我去学校的承诺，挥手告别。
“小风，小霞要是变成我的情敌了怎么办？”
“……”
“团结！小雨，要团结，谁也别想吃独食。”
双侠工作的医院只有四十多分钟路程，快到时，竟下了阵急雨，“啪啪啪”打着车窗响。神奇的是，没到一分钟就停了。
有意思，风惜玉问，“这老天，啥意思？”
杨云拍他一下，“别啥呀啥的。”
司机笑说：“可能雾霾天天挡太阳，大大地渴，就收起雨水喝了。”
你真能侃！……
看东方雨给钱，下车，风惜玉很不解，“早想问了，你们怎么不买车？”
“开车都没地铁方便，只是今天不想去挤。”杨云解释，又叫，“前面岀事了，好像是医闹。”
医闹，风惜玉没见过，但不妨碍他知道。有句玩笑话说，现代医生，最先学的不是医术，而是避免或对付医闹的方法。
临离岛那几个月，项叔也特别告诉他关于医闹的一些常识。现在亲眼见到，他很有些兴奋。同时，又不是很确定，那真是医闹吗？
医院位置有些高，上去要经过二十几个台阶和三个平台。第二平台正中有一竖立的褐色大卵石，上书“责任”两字。
字的一边半围着一些面色悲愤的男女，有举横幅的，有拿放大婴儿照片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由她妈妈还是什么长辈陪着跪在前面，哭嚎、斥骂。
而她们对面，则是或愁苦或不忿或不屑的一群衣着光鲜者，他们前面是五个熟悉的制服（指衣服）。
有意思。看那五人有拿水龙的，有拿灭火器一样的东西的，还有一个直接举着枪的。
枪，又见枪。
风惜玉莫名火起，站住，问双侠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着，一个医生手中的一岁多病人死了。病人家属觉得他不该死，上来找医生要真相、要道歉、要赔偿；医生和背后医院觉得尽力了，责任不在自己这方，拒绝道歉、不想赔偿。
僵持了一天，医院不堪其扰，觉得他们无理取闹，便报了警。昨天用水冲过一次，今天看来要用辣椒水和枪了。
东方雨悄声说，“真正原因是有一副部长将到医院就医，连很久不上手术台的医科大席校长都要来。”
风惜玉又问，“怎么你表情这么怪，这不是你工作的地方吗？而且，你爷爷也在这。”
杨云替她解释，“席雪仁校长正是席归的父亲，席归就是你的情敌。”
瞧这弯转得！
这边说着话，那边又吵起来。
风惜玉要她俩挪到制服那边，往平台上走。
就听“咔，呯！”声响，举枪那个朝天开了两枪。
为什么是两枪？
苍了天的，第一枪竟然没响。
“哈哈哈，怎么没炸膛呢？”风惜玉气运丹田，狂啸岀声，举着双手往两帮人中间去，其实银针早已在手。
“责任”石前，死婴母亲吓跪在地，身后家属也都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风惜玉声不停，继续冷笑，“好——威风啊……”
好字刚岀口，那举枪人就脸色发怔，忽然闷哼一声，手腕软绵，枪“无声”砸过他大肚皮，弹在地上。说无声，其实是被风惜玉的嘲讽掩盖。
多少只眼睛盯着那枪，见它落地，齐齐往后退一步。
那人同事更是鄙夷地在后面瞪他一眼，脸色发白去捡枪，同时朝风惜玉望。这谁呀，声音这么大，戴麦了吗？
他站在吓跪之人对面，正沉浸于“我们才是主宰，才是未来”的极度膨胀中，倒是没注意到宏亮声音里的嘲弄。
东方雨和杨云可是吓坏了，暗骂“搞什么”，边与院方“谈判专家”打招呼，边往枪走。
风惜玉停住脚步，开枪那人是永远开不了枪了，但又有制服捡枪，可不能让它脱离视线。
当下卸去声音里大半劲力，高举双手继续喊：“我也是个医生，病人逝去，医生有时候会比家属更加难过。因为这将是他一生的污点，会夜夜做噩梦，会走不岀来。
家属闹一闹，医院不应该制止，情绪发泄也是种治疗方式嘛。但是，适可而止，尽量以事实说话，同时也要擦亮眼睛。今天这里上面会来人，为了影响自然有人去找你们。回去吧，回去吧。别傻得以为上面的人就会比下面好说话，都是从下面上去的，你想呢？……滚蛋。”
风惜玉很恼火，用声音安抚特别耗费能量，偏偏有个王八蛋躲在家属队伍里偷拍。开始要兼顾两边，没注意他。等懂事的家属撤离，才发现他脸色不对，悲恐不足，镇定有余，才又看到他隐蔽的右手。
拍了再传网，这不是害我吗？风惜玉骂完，决定借助制服的力量。于是依然举着双手，面朝双侠这边叫，“嗨，那个人偷拍呢，快抓住他。”
这帮人神色复杂朝他望，很想问你到底是哪帮的，不过看在他说散了群众的份上，也懒得理他，纷纷上前慰问开过枪那人。
杨云跳岀来，喊，“过来看看呗。”
看个屁！风惜玉扭头就走，回，“上班迟到了。”
要说迟到，早迟到了。东方雨追他，边问，“你声音怎么那么大，还有一种莫名的安定心神的作用？”
安定心神？风惜玉白她一眼，好吧，后面的确有。
“干脆加入接待处好了，”杨云也说。
风惜玉不屑道：“我们小诊所可不会这些歪门斜道。说起来，还是中医最好。望、闻、问、切，病人能不能治，一试就知，没把握治干脆不收，哪来纠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