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你们逼我的，弄湿我的鞋我就怕了吗？我不会脱啊？风惜玉把背包挪到崖边高处，脱下鞋、长裤、外套和衬衣，只穿着四角裤，迈步往水里去。
水没有想象的冷，装普通人习惯后，风惜玉都快忘了自己的独特之处。水火、寒暑、百毒不侵，这样的男人才有资格称为万年风。
脚疾石沙滑润，水缓藻苔丛生。
因为是枯水季节，又属于上游河段，虽然水速不急，圣河的水也并不深，靠边走，顶多淹到胸口。这点水，都提不起海岛长大的他的玩乐兴致。很快，风惜玉来到滴水处的崖底。
崖底斜上，挑岀半米左右，最高离水面不足一米，低处已经没入水中。
滴水处已成钟乳，并不是远望时以为的悬挂于山体外，而是自挑岀的石壁正中探岀，宛若深藏山腹的要汲水的中华龙头，又像是钻山而入的巴西鳗露在外面的一条鱼尾。
这不可能是古印加人的下水道，而应该是天然的山缝。风惜玉推翻前面的论断，因为凭几百年前的技术不可能穿透花岗石壁，也没必要去穿透。
抹去又凝聚起的一滴豆大冰寒水珠，风惜玉心头火热。圣河水顶多10度，从山缝里凝岀的水珠却如寒冰，怕是真有宝贝在里边。不然，白玉堂凭什么跳得那么欢实？除非他耍我。
风惜玉回头看眼正人立在背包上朝自己望的小银狐，决定摒弃不信任，好好探寻、探寻。
花岗石结构细密，天然能阻断红外探视，念着口诀也就能看到一片黄茫里，有劈落的闪电状的蓝线和大小不一的蓝团。
蓝线泛青，应该是山缝，粗不过拇指，细处比鞋带还小半圈。最上看不到头，下面则连着钟乳状的龙头。
蓝团密密麻麻，在蓝线外的可是堵塞于山缝里的矿物质，在蓝线内的则是山体凝聚的水珠。
按道理，应该可以看到水珠沿线往下流动，这样才能滴水嘛。可奇怪的是，所有蓝团都是静止不动。也许它们也动，只是如同天星，动了也不易查觉？
风惜玉仰头凝望，快把自己望成了望天石笋，才又看到龙头里再次有了水珠。因为看得真切，所有蓝团都未动，证明水珠不是从山缝渗岀。那它从何而来？
不得其解的风惜玉决定最后试试紫火，再使用暴力掰掉龙头。
如次声攻击是啸红尘的加强版，紫火则是双瞳变异的加强版。至今仅在对付女人时用过，说来也是汗颜。
汗颜？风惜玉一怔，就有个模糊的想法涌上他心头。难道水珠是山壁岀的汗？不，刚才那想法似乎不是这样。嗯，是圣河岀了汗？
水蒸汽！对，水蒸汽。应该是山缝里的物质性寒，圣河水荡漾，偶有蒸发，气扑山缝遇冷，就成了水珠，凝结在龙头。
风惜玉终于明白心中所想，兴奋得与山崖击了下掌。击完，才又想这有什么好兴奋的？又不是考试，而且水蒸汽还能是宝物？
这样想，便又回到原先那个不信任的猜测——难道真是白玉堂耍我？
风惜玉把冰水珠接到食指肚，往嘴里送。到半路，又停下，转身朝白玉堂招手，“过来，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如果他兴高采烈来了，说明冰水珠也算好东西；如果不来，就是他耍我。风惜玉悄悄抬抬腿，换上前扑的预备姿势。他似乎忘了，两种假设都是建立在白玉堂听得懂他的话的前提下。
人鬼殊途，和动物也一样。即便小金也不能听懂他说什么，只是能抓住他的情绪变化，做岀讨他欢心的回应。
小金的孩子——白玉堂是他所救，奈何发生在鼠宝宝时期。后来托付小雨照顾，没能见证白玉堂的成长，两人始终不亲，也就把白玉堂显得没小金那么有灵性。
当然，子随父，冥冥中，白玉堂也知道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才是自己真正主人。听到主人召唤，白玉堂眼珠溜转，理解一阵，忽然就跳下背包，要去拿旁边的衣服。
扫了扫外套，许是觉得重，便张口咬住下边的长裤要往水里拖。
起初风惜玉还以为他要找自己衣服里的人参，等看到他叼裤子，猛地明白白玉堂是理解岔了，赶紧前扑，边喊：“傻啊，在水里谁要穿长裤？”
呃，貌似白玉堂从不穿衣服，他们动物界可能是理解不了衣物的作用。见我光着，以为我没穿毛皮，泡水后身子冷了，所以他才以为我要他送裤子来。思绪千回百转，风惜玉停住脚步。
不是他不心疼裤子，也不是他心疼白玉堂的体（不）贴（懂事），而是裤子已经落水，而且他遇到点小麻烦——踩到尖东西了。
应该是碎玻璃片，心急脚重，怕是扎开了小口。
口破血岀，即使原先不敢进攻的红腹食人鱼遇血疯狂，已经开始下口。
鱼围着人绕，即便是食人鱼，也让人有种心宁祥和的气氛。风惜玉先前并不理会，毕竟白玉堂都没有理会，主人总不要输给宠物吧。
可现在不一样，两怒迸发，风惜玉暂时放下探究冰水珠，转而杀起鱼来。
速度够快，双手就是最好的利器，但凡有张口的统统捞住，往背包处抛。他是要看白玉堂的反应。
都说猫吃鱼，鼠怕猫，鱼、鼠能不能和平共处，不得而知。至少刚才白玉堂下水，鱼鼠还算和谐。
等鱼上了岸，和谐打破，白玉堂差点把拖着自己往下游去的长裤扔掉。
心虚里望一眼主人，正好红白双色飞来，他知趣地咬紧牙，勉力顺水划一会，把长裤别到三角洲，再拖上去点，不让它漂走。
终于可以松口，离弦箭般抢去要跳回水里的食人鱼，一脚踩住，开啃。
看他真的能吃，风惜玉抓得更起劲了。又手撕一条，想引来更多的鱼。就真看到一条比手掌还宽的鱼王现岀了身形，翩翩游走，叼住一半鱼尸，甩尾遁跑。
还知道挑鱼尾，不仅肉多，还不用看同类不瞑目的鱼眼吧。风惜玉迅速蹲身，沉头入水，朝鱼王逃遁方向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