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黄昏的时候,孟雅茹才送走了林家舅舅等人。
二十几个汉子,来的时候忧心忡忡,走的时候喜笑盈盈。
孟雅茹也是后来才知道。
舅舅们是走了一晚上的山路过来的。
渔村离着县城很近,走得快的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从林家村到渔村还要翻越两座大山,走一趟就是四五个小时的事,如果不是熟悉路况的人,肯定会迷路。
也是碰巧。
昨儿林家村有人从县城回去,说孟家父子带了大货去县城,赚了大钱,场面很热闹的样子,所以林家舅舅才过来问情况。
这一趟来,孟雅茹给了三十个小饲料给大舅舅,让他自行安排。
虽然她心底还是觉得这个交通很不方便,但她也没办法,林家舅舅一大家子都住在村里,轻易挪动不得。
林知礼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县城有县城的生意法,村里有村里的生意法。
县城虽然赚钱法子多,但是什么都要钱,开销也大。
村里开销小,什么都能自己搞,很容易攒下钱。
等到孩子们大了,给钱让他们出去闯荡也不错。
六十多岁的老人,对生活的态度已经很淡然了,宠辱不惊的样子,看着颇有点世外高人的风范。
孟雅茹也是听了这话,才发现自己太急进了。
目前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在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
只是她上辈子生活在都市里,难免要比较,总感觉差了点什么,才想着让家里富裕起来。
这不能说不好,只是路要一步一步走,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从村口回家的路上,孟雅茹有点沮丧。
她还是太年轻了。
回到孟家,孟雅茹才发现,家门口居然围了一堆人。
“你们这是?”
孟雅茹有点懵。
“嘿嘿,雅茹啊,我给你带了点我们家的虾酱,我那些亲戚每次来了都要带走一些的,可好吃了!”胖婶一脸谄媚的献殷勤,那张白胖白胖的脸,看着特别像一个带笑的包子。
孟雅茹看得一愣一愣的。
“哎呀,来来看我的,我带了自家做的虾瞟(虾米),煎蛋煮粥可好吃了!”王婶笑眯眯的把罐子塞到孟雅茹手上,半点不容拒绝。
“还是我的竹仔鱼干好吃,”林姨婆说着往孟雅茹嘴里塞了一个,笑呵呵道:“雅茹小时候就爱吃这个,不用煮直接配着粥吃就行!”
那边的牛叔不知道该送什么,只拍着胸脯道:“雅茹啊,以后你们家要去县城,我都给包了,牛叔我随叫随到!”
……
真是见鬼了。
村里人一个个变了副面孔。
孟雅茹也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是想讨好她呢!
“叔婶,你们不用……”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行人生怕被孟雅茹拒绝,慌忙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徒留孟雅茹抱着一堆东西站在原地,傻眼了。
林清雪这才从门里走出来,笑着说:“小妹你就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
“拿别人的东西总归不好。”
孟雅茹鼓着脸颊,有点不赞同。
“他们这是想讨好你呢,你没注意吗?”二嫂王红梅往几人走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他们都是之前说过你坏话和质疑你的,现在见你的饲料有用,他们都后悔啦,怕你不带他们发财,这才想和你打好关系的!”
孟雅茹回想了下,好像还真是。
释然的同时也有点无奈。
“我看着像是那么记仇的人吗?”
孟雅茹皱着眉,有点不高兴。
建民斜倚在门上,吊儿郎当的说道:“难道你不是?”
小时候他不就是皮了点,爱逗她玩嘛,结果每一次招惹了小妹,她都要报复回来!
一直到现在,他们俩还会时不时上演相爱相杀的戏码。
孟雅茹瞪他一眼,虽然她就是记仇,但只能她自己说!
不过这几人的行为也没真的触怒她,目前也就一个柳絮让她记上了小本本。
“算了,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
孟雅茹大手一挥,决定不记仇啦。
反正他们也不是恶意的,只是生活在村子里,风气如此,所以大家也被同化了。
孟雅茹上辈子一直住在城市里,但是她也不是完全不通世事。
要她说,村里人就是太闲了,才会那么爱说人是非,嚼口舌。
真的忙着赚钱工作,哪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事呢!
“那这些东西,我真的收啦?!”
孟雅茹望着手上的一堆东西,心里还蛮高兴的。
刚才给她送东西的,都是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手艺。
胖婶做的虾酱是一绝,整个村子里最好的,大家公认的。
还有林姨婆的竹仔鱼,也只有她家才会用油去煎那些竹仔鱼,而且奇怪的是,别人做的口味完全比不上她。
要说别人为什么不学着做,那当然是费油啦!
而且乡里乡亲的,想吃了直接上门,拿几个鸡蛋和林姨婆换一小碗就是了,林姨婆会很乐意的,哪里需要自家费劲折腾。
还有王婶的虾瞟,她家小孙子喜欢这个,所以王婶每年都会去捞那些小虾米,这也是个苦活。
虾瞟可不容易做,一斤的份量就很难找了,而且晒干后份量还会减少很多,几斤虾米才能做出一斤虾瞟。
……
虽然大家对新事物比较难以接受,但是一旦实践过了,大家也很容易接纳,并且很能屈能伸。
上门送点吃的,就算是道歉的意思了。
这就像是和爸爸妈妈吵架后,爸妈喊你出门吃饭一样。
很特别的方式,但是很真实。
王翠翠看到的时候还惊讶了下,等听到是村里人送来的,就没说什么了,只让她好好吃。
晚上回到家,孟雅茹心里蛮高兴的。
一开始她也有犹豫过,把饲料这样神奇的东西拿出来,如果有心人去查证,这事是经不起查证的。
但是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追究。
尽管过程有些矛盾,但最终目的还是达到了。
孟雅茹很欢喜,怀揣着发财梦进入了梦乡。
省城的另一处地方,另一个人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少爷,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
程盛熙淡淡否认了,平躺在床上,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