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即将过去,秋风阵阵起,小依的手术依然没有着落,大家都不敢冒这个险。张嫂被接来照顾小依,小依也有个说话的人,袁家的小婷也过来付家。小依不再像刚回来那样那样害怕了,大概是经历了患难,才让她这么信任他们。子琛看着小依整天粘着她们玩,她脸上对她们的信任毫无隐藏,这让他很不舒服。
小依开始躲起许慎了,只要他在,她就会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子琛依然不肯回袁家,一直住在付家,付崇只眼开只眼闭,表面上是阻止,转身却也管不了这么多。许慎也看出小依在躲他,他只得无奈叹气,想着过两天要出差,留一段安静的时间给大家……
“小依,许叔叔怎么不来陪我玩了?”默默坐在亭子里翘首而望,怎么也没有看到许叔叔,平时这个时候他都会来的。
子琛刚好从屋子里接完电话走出来,听到默默的话不高兴了,抱起默默说道:“默默,爸爸陪你玩!”默默一看到子琛就原本笑意盈盈的小脸垮了下来,挣扎着要下地。
“我自己玩!”说着就自个儿走进屋里,子琛郁闷了,怎么自己的儿子这么不待见自己的?和外人却这么亲密。哎,默默心里终究是不喜欢自己,也难怪,自己害了她们两母子受了这么多苦。
子琛走进小依,伸手把她抱进怀里:“默默都不喜欢我,他很喜欢你喔!”听着子琛有点埋怨的意味,小依推了推他细声地说道:“那……我叫默默喜欢你,好不好?”
子琛宠爱地笑了笑,觉得她可爱极了,搂在怀里就是一阵猛啃。小依无法习惯他这样的举动,难得没有情敌在,自己得好好把握。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手上的伤疤几乎好了,但是每次帮她洗澡的时候看到她身体上的伤疤自己觉得心痛。
抬头看到站在门外的莫兰,子琛笑了笑:“小依,送你一份礼物,好不好?来……”说着她走向莫兰,莫兰走过来看到小依好好的样子,心里安慰,一把抓住小依的手:“小依!”
小依颤抖了一下,是兰姐姐吗?
“兰姐姐?”她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是我,小依,是我!”随即发现小依好像有些不对经,抬头看了看子琛。子琛冷静地说道:“她的眼睛看不见!”
莫兰伸手抚上小依的眼睛,心里内疚极了:“对不起,小依!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这样的!”
“是我们的错!与你无关,你不用这么自责!”子琛倒是冷静地安慰了莫兰。
“我怎么不自责?袁子琛,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莫兰就蹲在地上泣不成声,把小依吓坏了,摸索着要去安慰莫兰。但是莫兰根本不听人安慰,自顾自地哭,一些佣人也停下来看着她们,默默听到哭声以为是小依哭了,立马扔掉手里的蛋糕走了出去,看到是莫兰,立马奔到她面前:“兰姨!”
莫兰哭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到是默默一把抱住他又想哭起来了:“默默,对不起!”默默倒是细心地帮她擦眼泪,嘴里不停地安慰着莫兰:“兰姨,不要哭,这么大还哭鼻子,羞羞脸脸!”子琛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儿子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有了足够的营养,默默身体长得很快,莫兰抱一会儿就觉得累了,此时哭着的抽泣声更大了,子琛连忙伸手把默默从她手里抱过来。
“子琛,是我害小依变成这样的!你知不知道?”莫兰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着子琛。
子琛不忍心她在这样自责了,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莫兰,再者这个女人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自己跟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见过几面,一直知道她是莫诗瑶的堂姐,曾经在B市轰动整个律师界的女子居然把自己葬送在一个负心汉身上,想想这个女子还是蛮可怜的。
“小依以前受过重伤,你知道的,那单官司还是你亲手打的。她脑部有一块淤血压住了她的智力和记忆神经,所以她才变成这样。那时候医生说这块淤血很有可能会移动,现在真的移动了,有一部分的淤血已经移动到了她的视网神经,所以她才看不见。你自责什么,在人家里这样哭,搞不好人家还以为付家虐待你。”
付崇也走了出来,看到是莫兰走上去:“孩子,你可算出来了!”当年如果不是失手伤了丈夫出轨的小三,这个孩子大有前途,当初自己也出手想帮她的奈何没有办法,现在是法治社会,更何况她是律师,知法犯法,没有任何办法逆转。
“付爷爷!”莫兰刚刚哭过,声音有点哑,付崇立马把她带进客厅里,并且让人上了润喉的茶。小依坐在莫兰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兰姐姐,不要哭了,我现在好好的呀!”
等到莫兰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她拉着小依的手说道:“小依,如果我知道你是付爷爷的孙女,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想着当年自己也参与欺负她,莫兰就后悔得心痛。说着莫兰转头看着子琛说道。
“子琛,你一定要好好对小依,因为你永远也无法想象她被你害得有多惨。”莫兰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思绪飘到了多年前。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时候莫兰已经在里面呆了好几年了,也算是女子监狱里的元老了。刚开始自己也和别的女犯人一样欺负小依,因为有一次,诗瑶说起这个女子,自己也大概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后来知道她把袁家的大小姐袁子珊和漠氏少夫人推下楼而且被袁氏太子爷控告伤人罪而入狱。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受伤了的小动物一样,眼里有着对周围一切的恐惧,从不见她说话,总是缩在小角落里,那样无助的样子刺痛了她的眼,她想着当年自己也是这样无助地来到这里,也被人欺负过,但是想起诗瑶的描述,她觉得这个女子的真的很会演,装着一副可怜相博取同情。
莫兰看着苏小依就想起当年的那个小三也是这样泪涟涟地博取自己丈夫的同情,所以自己深爱了多年的丈夫才会离开自己而选择那个小三,自己一气之下就砍伤了丈夫和那个小三,至今那个小三还躺在医院里,而自己也要承受七年的牢狱之灾。
一想起这件事她火气就冒了出来,想着就走到正在默默吃着饭的小依身边,伸手把她的饭扔进垃圾桶里。在洗澡的时候看到大家围着她打自己也站在旁边踹上一两脚,每次看到她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自己就觉得心里有一阵快感。但是每次她都不敢吭声,连痛的权利也没有。那些监狱的干警也不理会,把头一扭假装看不见。
每天女犯人都要干很多活,一般都是手工活,每个监室就是一个小组,生产量是俺小组计算的,所以小依刚进来的时候还不会干这些手工活,每次都拖后腿,自己当时正好是做室长,原本晚上八点后就可以休息的,但是因为她一个人拖后腿,每天都要加班,而且有规定八点后不能干活的,她们的小组只能偷偷做,有时被捉到还被处分。每次被处分,其它的犯人就会拿着织毛衣的针针她,弄得她全身上上下下都是针孔。那时候莫兰真是火气大得过头,抓起织毛衣的长针就用力地戳在小依的大腿上,顿时鲜血直流,但是小依也不敢哼一声。第二天只能瘸着腿出去干活。
莫兰看着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尤其每次洗澡的时候看到她手臂上和腿上都市针孔,有些还发炎,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能听到她细细的呻吟声。那时候自己想看她还能忍多久,还能装多久?能一下子把两个人推下楼的人可是不简单的。莫兰想着如果她爆发的时候,自己再加倍折磨她,毕竟她伤的是付爷爷的外孙女,听说付爷爷也因为她一病不起。
直到小依进来两个月后,她们室新收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犯人,听说这名新收的犯人是因为贩毒被抓进来的,听说家里还是很有后台的,但是就算再有后台在这样B市这样的大城市中,犯事了就算有再多钱也没有用,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是有钱也不是没有用的,至少可以把一个无辜的人送进来,就像小依。
新收的女犯叫安沁雨,名字听起来像个乖小孩,但是实质就是特别难管,想想也是进来这里的女人能乖到哪去?非但不干活还乱挑拨室友的关系,搞得整个监室都不得安宁,自己一气之下就骂了她两句,她就拿起毛织针想戳自己,刚好被小依挡开,那根毛织针就硬生生地戳进小依的背部,她立马痛得晕了过去。大家怕受到处罚都叫自己不要上报,也没有把她送去监狱里的诊所,只是拿着一块布帮她止血。一直到到后半夜她才醒来。
那时候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个女人是不是傻的?我都这样欺负她,她还帮自己。从那时起自己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这么讨厌她。诗瑶两个多月没有看过自己了,不知不觉又到了探监的日子,这次换成母亲来看她,她问了母亲关于苏小依的事,短短的宝贵的二十分钟她没有和母亲聊家常而是一个劲地问关于付家的事还有苏小依的事。听到母亲叹气地说道:“那孩子是傻的,如果不是脑部受伤,袁家也不可能娶她做媳妇,现在居然被袁氏控告入狱,真是可怜!”
回到监室里,莫兰看着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织着毛衣的小依,心里想着母亲的话,自己就忍不住走到她身边想问清楚,但是小依看到莫兰站在她面前,浑身发抖,连手里的毛织针也差点掉到地上,脸色都发白了,原本就瘦弱的脸庞由于昨晚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如果不是坐在床上,莫兰真怀疑她还有没有力气站起来……
莫兰看得出她很紧张,双手紧紧地抓着手里的毛衣,连指关节都发白了。莫兰心里忽然一痛,她忽然就相信了自己面前的女子不是演戏,这样的她才是真实的她,没有任何伪装。
“苏小依,你为什么要把子珊和初夏推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