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彤一手牵着她，一手拎着布偶朝着屋内走去。负责照顾沈知知的佣人见状，脸色变了变。
沈悦不在乎自己的女儿。
根本不会过问。
以至于这些人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
要不是叶彤今天把人抱回来。
佣人根本不会管她。
叶彤撇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吓得她讪笑的走上前，“小小姐喜欢乱跑，经常不见人影，辛苦您……”
“我带她回去吃饭，你忙你的。”
叶彤语气不辨喜怒。
沈知知抓着她的裤脚，躲在身后不吱声。
佣人也不敢真的离开，怕她和沈老太太告状，献殷勤般伸出手想接过叶彤手里的玩偶，“叶小姐，这玩偶坏了，我拿去扔了吧。”
叶彤蹙眉，躲过她的手。
“我说了，你去忙你的。”
她语气重了不少。
不再看她，带着沈知知回了别墅。
沈悦美甲做好了，本来心情挺好的，看见两个人脸顿时拉下来。沈书墨视线淡淡扫过她，转而落向别处。
他似乎在等叶彤和他搭话。
但叶彤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沈知知甜甜的喊了一句，“麻咪！”
她想要沈悦抱抱。
但是身上脏兮兮的，舅妈买的小裙子都沾满了污渍，手上也都是土屑。
在看到麻咪满眼厌恶后，她顿住了脚步。
“麻咪……对不起……”
她把自己弄脏了。
为什么每次都要惹麻咪生气呢？
她老是记不住。
为什么会记不住呢？
“你看你哪里有点人样？”沈悦捏着她肩膀的衣服，一把扯到跟前，“你就非要往脏的地方钻吗？搞得脏死了，就满意了？”
她骂沈知知，眼睛却看着叶彤。
分明是暗讽她不知廉耻。
不要脸的跟着她哥。
沈知知听不明白，只知道麻咪说她脏。
她瑟缩着肩膀，眼里蓄满了泪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又怕弄脏麻咪手上亮闪闪的指甲。
笨拙的收回，搅着衣服一角。
“麻咪，对不起。小布坏掉了……埋起来，会像花花长大，变成好好的小布。”
“埋什么埋？你是狗吗？坏了就丢了啊！”
沈悦气不打一处来。
说出的话，就更不客气。
“呜呜，我知道错啦。麻咪不要生气，我，我以后都不敢了，对不起麻咪……”
沈知知跪在地上，伸手想去抓沈悦的裙摆，又不敢，只好伸在空中。
“闭嘴！”沈悦厉声呵斥，“就知道哭哭哭，难怪你爸不要你！再哭就把你丢出去，别再回来了！”
沈知知身子一颤。
爸爸不要她。
妈妈也不想要她了。
她立马憋住哭声，却憋不住眼泪，成串落在裙摆上，晕染了一小片。
叶彤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团。
这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啊……
她几步上前，抱起小姑娘让她靠在怀里，掌心轻轻拢住她的侧脸。
捂好她的耳朵。
“够了，”叶彤面色冷凝成霜，“沈知知是你女儿，是人！不是让你发泄的工具！”
看看她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不过问。
动辄打骂。
连佣人都不想管沈知知。
要不是沈老太太心疼，加上有叶彤护着，沈知知只会过的比现在还惨。
沈书墨曾想把沈知知送出国。
沈悦又不愿意。
非要沈知知留在身边。
留在身边，就是方便她打骂吗？！
叶彤很少动怒。
在沈知知这件事上，少有的态度强硬。
不去看沈悦几人的脸色，丢下一句带团团去洗漱的话，就抱着沈知知转身上了楼。
小小的人趴在她怀里。
哭的一抽一抽的，又不敢发出声音。
实在憋不住，发出了一点动静，圆圆的眼里立马露出惊恐，双手捂着嘴巴。
回到儿童房。
叶彤把她放在床上，温声让她等一会儿。她去门口，吩咐佣人准备好洗澡用的温水和衣服。
折返回来时，就见沈知知站在原地。
身子发颤，也不哭了。
水灵灵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雾，灰蒙蒙的。
她以前伤心的时候，会抱着玩偶，一遍抽泣一遍和玩偶说话。现在手边什么都没有，眼睛也不再看向那些玩具。
诺大的房间里，只有她孤零零的。
听到响动，沈知知抬起头。
“舅妈。”
“麻咪不要我了……”
泄气般，她垂下头颅。
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我老是学不会…麻咪要的样子…”
叶彤喉咙发紧，心都在滴血。
目光在书架上搜寻了一番，她取出童话绘本，将沈知知抱到膝盖上。
凭着记忆，她翻了好几页。
在一处停下，指着上面游动的鱼儿，“团团，有些大鱼鱼生病的时候，鳞片会变暗，会脱离，并不是小鱼鱼做错了什么。”
绘画本色彩艳丽。
池子里的鱼儿五颜六色，十分夺目。
唯有被叶彤指着的那条鱼，身上颜色十分暗淡。
“团团的妈妈现在就像是这条生病的彩虹鱼，妈妈生病啦，需要吃药、打针才能好起来。”
“她不是不喜欢团团，只是暂时不知道怎么喜欢团团。”
怀里的小姑娘沉默着。
叶彤和她头靠着头。
“团团没有错呀，”变魔术般，她手里忽然多了几颗糖，“看，舅妈这里有属于团团的糖哦。”
“团团永远都有糖吃，不需要变乖，不需要记住事情。”
她拆开包装，糖果散发诱人的水果清香。
是沈知知最爱吃的口味。
沈知知小心翼翼地伸手，把糖放进嘴里，原本灰蒙蒙的眼睛多了些光亮。
她又拿起一颗。
“舅妈，你吃。”
“糖糖甜，痛痛走开。”
叶彤怔愣片刻。
小姑娘已经捧起她的手，呼哧呼哧的吹着气。
指尖上，还贴着创可贴。
叶彤接过糖果，也放进嘴里。不过一会儿，化开的清甜充斥整个口腔，渐渐流入心底。
她抱着沈知知，一起看完绘本剩下的内容。
佣人不久后，也回来了。
叶彤让他们抱着沈知知去洗漱。
站在原地，她吐出一口浊气，把绘本放回到原处。走出房门，见沈书墨靠在墙边。
他伸手，一拉。
毫无防备的叶彤跌入他的怀中。
清冷的雪松夹杂了其他的味道，不纯粹，叶彤很不喜欢。她抬头，入眼，是一条暗蓝色的领结。
沈书墨的衣物，都是她置办的。
从西装样式到领结这种配饰，是她精心挑选过，也是她搭配好的。
这一条，却不是她买的。
也和他的白衬衫，不匹配。
她蹙起眉。
想要挣脱。
却被抵在墙边，挣扎的手被禁锢。
“力气还挺大的，看来你病好得差不多了。”
男人的声线带着特有的暗哑。
有几分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