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出事,苏家发动势力四处打探名医消息时,还要忙着安抚好底下人的情绪。哪怕清闲高贵如长公主,也天天往皇宫跑,成了宫中与府中的传声筒。
这天,从宫中回来,安阳长公主面色恍惚,似乎受到了很大惊吓。
苏父一看,立即关心问道:“公主,可是发现什么难事了?”
安阳长公主嘴巴嗫嚅了几下,没有说出来,坐到了椅子上,接过侍女递来的茶,轻抿一口,神情舒缓了几分。
她朝身边侍女看了一眼,待她们都退下后关好门,才道:“皇兄找到办法治李宸的离魂蛊了。”
苏父走过去,绕到她身后,体贴熟练地帮她卸下头上繁重的珠钗首饰:“可是办法有些不妥?”
“何止不妥,都快吓死我了。唉。”她长叹一声,晃了晃头,向后靠到苏父怀中。
“坐稳点,还没有摘完呢。”
“不,让我靠靠,”她声音透着几分少女才有的娇憨,“不然我都不想回忆了。”
“好好好。”苏父抬手轻轻敲了下她光洁的额头,将她披散一半的头发挽到她胸前,以免被压扯到。
“你肯定想不到,皇兄找到的办法,是开刀取蛊!”
“开刀?”
“就是把身体划开,把蛊虫取出来,然后缝上。”
“胡闹!且不说开刀的刀伤是否能治愈,那小小的蛊虫,谁知道它藏于何处?”
“……皇兄说,可以确定在头部。”
“在头上开个口?”苏父深吸一口气,止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不用想这些,我已经派人去寻能吊命的草药并去各地寻找对于治虫病颇有经验的大夫了。”
“驸马你也不用急。皇兄说了,这办法只是在最后关头才用。”
——
把该说的都告诉给哥哥听,楚玉姝一撂挑子,轻轻松松地带着书言出来玩了。
中秋佳节即将到来,但因为六皇子中离魂蛊一事,城内四处是巡逻的人,小老百姓提到一个“gu”字都会被巡逻的士兵盯上一眼,故而都茶楼中安安静静的。
最近饰品铺子也没有出什么新鲜玩意,楚玉姝逛了一会儿,有些累了,才跑去茶楼里坐下歇脚。
他也算是茶楼里的常客了,每隔一旬都要来一趟,小二也记住了这个可爱的少年,直接将他引向靠窗的位置,抹了抹桌子,摆上两个茶杯,倒好茶,就笑着离开了。
楚玉姝无聊地四处张望,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侧脸,惊讶地眨了眨眼,再看:真的是美人!李宸出事,他不应该很忙吗?
她拿起自己的茶杯,跑过去坐到美人对面,漂亮的杏眼瞪得圆圆的,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美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苏先生,好巧呀。”
苏廷年被小孩这热切的目光盯得不自在,拿起手中的扇子,用扇柄轻轻敲了敲“他”的眉间,语气一如既往温和且平淡:“不巧。来等你的。”
“等我的?先生知道我什么时候出来吗?”
“嗯,你不是每旬出来一次吗?”
“看来先生还挺关注我的嘛~”楚玉姝笑得更灿烂了。
那拖长的一声“嘛”不知为何让苏廷年听出了少女撒娇的感觉。他蹙了蹙眉,指责道:“男孩子说话,不要故意拖长尾音,没有男子汉气概。”
男孩子楚玉姝:“……”不知道钢铁直男哥哥要是知道别人说他没有男子汉气概,会是何感想。好像又不小心毁了哥哥形象的说…
“知道啦~~苏先生。”楚玉姝笑嘻嘻道,“不知先生今日找我何事?”
“离魂蛊一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嗯。”楚玉姝抬眼看着他,眼波中透着“你不会以为我一个小孩子能有办法吧?”的意思。
楚玉姝想想,觉得苏廷年不会是想哄自己,探听楚家的情况吧?
然而她想多了,苏廷年并没有这个意思。
“想什么呢?我是最近忙,来找你聊聊天。平时不是挺敢想的吗?就问你,如果身体里面进虫子了,你觉得该如何取出来。”
你这倒是说的很轻巧。
“这治虫病的大夫又不是没有,你问我?”
“嗯。”苏廷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没有指望从楚喻梅这里听到答案,只是这几日该做的都做了,有些疲乏,想到小孩今日要出府来玩,就过来等“他”了。
楚玉姝不忍让男神失望,努力从孩童角度想了想,道:“他不是昏迷不醒吗?要不,试试泡驱虫的草药,把人泡成草药的味道了,把虫子逼出来?或者拿好吃的把虫子勾引出来。”
“这方法已经在用了,还有吗?”
小孩子转着眼珠子想问题的模样还挺可爱的,苏廷年继续问。
“还有,还有……”楚玉姝突然想起前世经常出现在武侠片里的老套路,眼睛一亮,道,“还有,可以以毒攻毒!”
“嗯?”苏廷年好奇问,“这蛊虫如何以毒攻毒?”
“我们可以下另一种毒,把蛊虫给毒死或逼出来,然后再解另一种毒药,不就行了!”
苏廷年原本还是温和含笑地听着小孩叽叽喳喳,听着听着眼睛一亮,站起身,拿出一小枚银子放在桌上,边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玉姝目送着美人的背影离去,心里泪光闪闪:秋季款的美人我还没有看够呢~(尔康手)
苏廷年匆匆辞别楚喻梅,来到自己经常求教的一家老牌杏林医馆,询问有关“以毒攻毒”对付蛊虫的可行性。
——
“六妹妹!我好紧张呀,你说,待会儿你三哥要来了,我该怎么跟他打招呼呢?”李长乐想着,两只漂亮的小手就忍不住纠缠在一起拗来拗去,拗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得劲,抓起一旁“楚玉姝”的左手搓。
楚喻梅:“……”
手上传来温软滑腻的触感,由于常乐将手拿的里脸很近,他还能感受到姑娘家清浅的鼻息。他只能忍着将手抽回的冲动,用妹妹教自己的方法,默念:没事的,没关系,我现在只是个女儿身,我没有冒犯她。
“别紧张,常乐,拿出你郡主该有的架势,不要怂!”楚玉瑶给她鼓劲道。
“啊呀,玉瑶,你第一次见到顾长风的时候是怎么打招呼的呀?”李长乐终于松开了“楚玉姝”的手,转头向三姐妹之中唯一一个有恋爱经验的楚玉瑶请教,“你发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有没有像我这样紧张呀?”
“啊?我第一次见顾哥哥?”
可惜,楚玉瑶这种水到渠成的恋情是上天开了金手指的,并不能给予李长乐半分经验。
“我和顾哥哥是在跟外祖母学武时认识的,我意识到我喜欢他的时候,他已经表露出他喜欢我了呀,所以我就很直接地告诉他我喜欢他呀。”楚玉瑶简单明了地说了一遍自己的恋爱经过。
第一次听闻此事的楚喻梅:不愧是五姐!好强大!
第一次听闻此过程的李长乐:我*!这么轻松的吗?好酸呀!
李长乐静默了半晌,还是从这简单明了的过程中扒拉出一个可以询问的地方:“那,你是怎么发现顾长风他,喜欢你的呀?”
“……”楚玉瑶看着李长乐期待的大眼神,拧眉沉思了片刻,吐出两个字,“直觉。”
李长乐:……啊,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
楚喻梅:不愧是五姐!好厉害的直觉!
李长乐咽下一口糕点,再接再厉问道:“那玉瑶,你用直觉感受一下,楚喻梅他,有没有喜欢我呀?”
这下轮到楚喻梅心口沉默了。
“直觉呀,没感受到什么直觉呀,你的直觉呢?”
“我?”李长乐眼神飘来飘,看看天,又看看地,最后缓缓道,“我直觉呀,他也是喜欢我的,嘻嘻。”
楚喻梅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看向面色娇羞,明艳不可方物的长乐姑娘,尽量正常地问道:“何以见得?”
“啊?就是直觉呀!”李长乐渐渐来了自信,“当时那么混乱,他怎么就从那么一片混乱中注意到我了呢?应该是,早就注意到,美丽的我了吧。”
就在楚喻梅还在思索这个逻辑是否成立之时,楚玉瑶冷酷无情地戳穿了李长乐的幻想:“你不是说,你那天穿了男装了吗?”
李长乐:“……”默了默,她又不太自信地反驳道,“也许,他是注意到了我的美貌,猜出我是女子了呢?”
楚玉瑶这下来劲了,这事关乎六妹的装扮技巧的高超,怎么能被质疑:“不可能!那装扮你也是照过镜子的,怎么可能被识破!”
“可是他,他还搂了人家的腰呀,说不定会发现呢?男孩子的腰又没有女孩子的腰那么细。话本子里,男主不也是搂了大师姐的腰才发现她是女儿身的吗?”
楚喻梅已有些恍恍惚惚:原来我还搂了长乐姑娘的腰?啊呸,是妹妹搂的,虽然是我的身体,但不是我干的!
还没等楚喻梅回过神,又一个更加刺激的话题砸向他。
“你瞎说什么呀!”楚玉瑶语气难得娇羞,她左看看右看看,低下头,在三人中间低声说,“话本子里的大师姐,是有这个的,”她伸手在自己胸前比了比,又在李长乐胸前比了比,“一搂肯定能发现呀!你才八岁,哪有这东西呀?”
楚喻梅此时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烫到可以冒烟了。
倒是李长乐,跟着自己的好姐妹,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到害羞,开始和楚玉瑶就着“这个”的话题上展开了讨论。
具体有关木瓜、牛奶以及各种秘法。
楚喻梅:啊!妹妹你快回来,哥哥我要撑不住了!
不知是不是双胞胎心有灵犀,今天楚玉姝在苏廷年走了以后,感觉很是无聊,去南街一家小店和书言分食了一只盐焗鸡,然后又打包了一只带回府。还真就提早回府了。
书言提醒:“少爷这是打包给六小姐的吗?可是六小姐不能吃外面的东西呀?”
“没,留给自己吃的。”就当给三哥的赔礼了啦,总是不小心坑他,那么单纯可爱又很认真的孩子,还怪不好意思的。
喜鹊受了李长乐吩咐,就在外边盯梢,远远看见一个和楚五小姐差不多身高的男孩子走来,立即跑进莲苑里。
“他,他来了?”
“嗯,小姐,来了。”
李长乐脸红地原地来回绕圈圈,一副紧张万分的模样。
楚玉瑶无奈地摸摸头,看着手足无措、有失分寸的好友,当即给她浇下一盆冷水让她清醒:“如果打招呼你都做不好,以后要怎么表白?”
楚喻梅:……
李长乐一僵,抿了抿唇,终于停止了转圈圈,给自己打气:“对,本郡主不能紧张,以后还要表白呢!”
“待会儿,就按我们说的来。我先向三弟介绍你,然后等他向你行礼时,你就假装刚想起他来的样子,抓住机会向他表达你的感激之情。记住了吗?”
“嗯!”李长乐用力地点了点头。
进后宅时,一般是不能带书童进来的,楚喻梅院里也没有丫鬟,所以只是楚玉姝一人慢慢地朝莲苑走去。此时,她的心里好奇得很,李长乐这个傲娇的小萝莉,到底要如何做呢?经历了一个早上,哥哥又是怎样想的呢?
“三弟,你来了呀?”楚玉瑶笑眯眯地迎上来,不露半分端倪。
“三哥好。”楚喻梅僵硬地打招呼。
“五姐好。”楚玉姝笑眯眯地和五姐行了礼,还颇有兴致地比了比自己的视线——嗯,很好,三哥现在比五姐高了!嘿嘿嘿!
“三弟,这位是常乐郡主。”楚玉瑶移步,露出了身后面色娇羞的李长乐。
楚玉姝立即就猜出了五姐制定的套路,乖巧地朝李长乐行礼,道:“郡主好!”
李长乐咬咬牙,忍住自己的羞意,道:“免礼!”
然后她开始走剧本。
“啊!你看起来好眼熟呀。哦,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天,在信阅书铺,将我从歹徒手中救下的,那个少年,吗?”
在场众人:噗~
李长乐这段话,说得十分僵硬,仿若在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