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广寒玉戈还是一只尚未修成人形的小白兔时,就是听着他半人半兔的太爷爷说祖先玉兔大神的故事长大的,自然也包括能找到碎片的那个神器。
神器叫作天纹,何物不得而知,只知道上面的图案形似一枚水滴,中间有螺纹,就被刻在广寒一族兔祠的楹柱上。
广寒玉戈很小很小的时候还带领小伙伴在上面乱涂乱画,结果被太爷爷拿藤条挨个儿地抽,直接原地抽成了个陀螺。
他便很深地记住了那图案,想不到竟在燕灵儿的吊坠里重新看见。
广寒玉戈久违地感到一阵难以按捺的狂喜。
他现在可以断定,这枚萤石吊坠,即便不是那个可以直接找到所有盘古璧碎片的神器,也一定密切相关。
且只有在萤石吊坠碰到燕灵儿时,图案才会因为光亮而显现出来。
他立刻就要推醒燕灵儿问个明白,这丫头身上还真有隐情,或许就是珍珠精要抓她的原因。
可指尖刚触到她肩膀时,广寒玉戈一转念,收回了手。
要怎么跟她解释这吊坠的由来?岂不就暴露自己是那巨大兔妖了么?
他想了好几种说辞都觉得太牵强,这丫头鬼灵精,要是被她起了疑心,指不定闹出什么麻烦。
但如果就这么把吊坠还给她,自己想要再追问下去就很难了。
不过,看她那心里不藏事儿的样子,估计也不甚明白吊坠的意义,以为只是母亲的遗物。
她师父执夷今天的反应也令人在意,小老头儿很可能知道些什么。
看来只有陪她一起“找”自己了。
广寒玉戈沉思片刻,又把吊坠收回袖子,揣着手,默默变回兔子,从门缝中挤了出去。
……
……
次日在山庄吃完早饭,燕灵儿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江陵前往巨兔最后出现过的村庄小湖,而在那之前想跟师父联络一下。
他师徒俩有一对照面镜,上次遇到狼妖,灵儿的小镜子丢了,执夷就又给了她一枚。
此时她对着镜子喊了半天,另一头久久无人应声。
“奇怪。”她把镜子正反擦了擦,“以前很快就应了呀。”
宋彦黏在她桌边:“是不是这会儿有事?”
“那他也会给我留一段话,”
思来想去,燕灵儿不放心,“啪”地把小镜子一合:“我得去找找。”
“我也去。”宋彦不假思索道。
“二弟。”
宋贤走入院中,责备地瞪了弟弟一眼,把他瞪得靠边站,又朝燕灵儿欠了欠身道:
“燕姑娘在寒舍住了这几日,宋某招呼不周,多有怠慢,愚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请见谅。”
燕灵儿很客气:“那到没有,府上招待周全,灵儿感念在心,我一会儿也就告辞了。”
“姑娘一个人走?去哪?宋某让人护送吧。”
燕灵儿再次婉拒,江陵到蜀地山高路远,她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也更因为自己惊动了下门,不能再画蛇添足。
青门山有上、中、下三门,下门是专管与民间关系及事务的从属门派。
所以听说有人打着青门山的旗号收钱除妖,下门弟子御剑出山,已经在安平县调查情况。
她不能再给师父惹事儿,得赶紧独自离开。
宋彦展齿一笑:“哥,左右无事,我送灵儿姐姐走,护送她,也正好历练历练不是?”
这个弟弟成天往姑娘房里跑,已经叫人说起了闲话,从早到晚“灵儿姐姐”挂在嘴边跟着了魔似的,连老夫人都开始过问了。
关键是宫里来了一门差事,大宁皇帝要宋彦给太子伴读,他便不能再这么散漫下去。
“你如何无事了?”宋贤冷冷拖着声音,“山庄每月考校你通过了么?陛下寿诞点名要你入宫,之后又有别的事,今年你哪儿也别想去,给我老老实实留在江陵。”
宋彦心里像被沉沉打了一击,闷声闷气地低下头:“……是。”
燕灵儿完全不了解这个弟弟对自己的意思,只以为他是因为不能出去玩而失落。
“别丧气嘛,等我找着了师父,找着了吊坠,就还回江陵来找你,江陵那么大,我还没玩够呢,你说带我去丰乐楼吃酒,去游园看戏,还要去校场打马球、捶丸,我可都记着呢,不许赖啊。”
宋彦点点头,翘起小拇指,很孩子气的要和她拉勾约定。
“你是小孩子吗?”燕灵儿含笑道,“击掌为誓吧。”说着举起手。
“嗯。”
随后,宋彦在哥哥的看管下,一路将她送到山庄门口,自己不能出门,就嘱咐人必须把她平安送上渡船。
燕灵儿坐大船往西三天半,又换小船,好几日终于来到青门山脚下的小镇。
这期间她一直在尝试用照面镜联系师父,可至今半点回音都没有,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以执夷踏云飞天的速度,离开那日的当晚就应该飞回到了青门山。
她心想师父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逃命的功夫很到家,几百年没遇上过什么大灾大险,也绝不会无缘无故不给回音。
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她只恨自己不会飞,明明师出青门山,却只能和普通人一样在地上走,在船上渡,不能光明正大地学法术,这就是编外的苦。
燕灵儿在镇上打了个尖,轻车熟路地来到镇子后面,一片竹海中的小村子。
她就一个人住在这里的一间小竹屋中,执夷隔三差五下来看看,送点用品,还托隔壁一位盲妪代为关照。
可刚看到自己家的竹屋,燕灵儿就被四个青门山弟子前后左右地拦下,不由分说被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