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流民
“我说哥啊，听说这倪大柏要娶媳妇了？是哪一家的姑娘这么好命啊，看他倒腾的这些个新鲜玩意，咱村可是头一份啊。”苏牙叼着个草根一面嚼着一面对身边的马渝州说话。
“能有什么新鲜玩意，不都是城里人闲来没事的消遣品，咱乡下都用不着，还不如咱们山里挖出来的宝贝来得值钱。”马渝州哼了一句，表示不屑。
“说的也是啊，这山头的值钱东西还真不少，咱这次也算是误打误撞，因祸得福了吧。”苏牙点点头，对马渝州的话深信不疑，这阵子马渝州带着他到山里挖到的东西，还真都在市面上卖了个好价钱，也不知道马渝州是到哪里找到的金主，他要是能打听得出来，也给能给自己谋一条好的出路去。
“咱赶紧的吧，趁着倪大柏出去，先到他家去探探路，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发现，这倪大柏家，地下的是有些什么东西，没准还能卖出个好价钱来。”马渝州拉着苏牙，目标明确地朝着倪大柏家后山方向去。
说起马渝州和苏牙，应该算不上是和我爷爷他们同一批进村的了。
早先的时候，这平阳村附近的山头还有一两波马匪骚扰村民，偶尔的还会莫名其妙的抓走一些人，弄的村子也是人心惶惶的，可几个月前，吴耀祖领了一些村民，愣是凭借一己之力把那些马匪给压了下去，还了村子一片安宁。
厉害的人，当然自有去处，吴耀祖在剿灭马匪之后，就举家迁往到镇上去了，还在警察局当了个干探，只是之后，就很少再回平阳村了。
马渝州和苏牙呢，大约就是在吴耀祖剿灭马匪之后不久到村里的，当时的他们衣衫褴褛，一副饿了几天几夜的样子，刚进村的时候，还没到岗亭位置，就晕倒在地了，巧不巧的，倪大柏正好要外出换货，就顺道捡了他们，让人先送进了村去。
进村之后，他两是感激涕零的，村里人见着他们又都是倪大柏交代过的人，也就没叫他们赶紧离村，再加上村里人也大多心善，看他们那么可怜无家可归的样子，就把他们安置在了最西边的那个黄泥房里。
最西边的那个房子，起初村里人是打算建个庙请个神像保村里风调雨顺的，一开始大家一起干活，累个泥土，做个木活什么的都很乐意，可是呢，轮到安排村里人找塑像工匠，需要集资的时候，大家又都怂了。
不过也能理解就是，毕竟那个年代太穷了，自己的温饱都搞不定了，怎么还能腾出钱修什么神庙呢。所以啊，马渝州和苏牙因祸得福，也算是找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在这个村子里落地生根了。
可毕竟大家对马渝州和苏牙的来历，并不是知根知底的，也就没有和他那么熟络，他们呢在这个村子里，也不耕地，也不养殖，只是每隔几日偶尔上山一趟，说是打猎，也从来没见着他们带了什么猎物回来，但他俩地生活，却一直有鱼有肉的，好像也并不缺什么东西。
于是村里人都传说，他们是为山里的狐仙娘娘干活，每次进山都能分到些宝贝。
马渝州和苏牙也不解释，就那么和周围的村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只不过，对于当时救了他们的倪大柏还常走动走动，但以倪大柏多年看人的经验判断，这两个人大约也不是什么善类，便也和他们维持着表面关系，只是偶尔见着他们手上的有些什么小物件，也会带到城里去给他们置换一些日常用品。
“哥，倪大柏已经见不着影了，咱现在过去正好？还能顺便看看他们家的那些新鲜玩意。”苏牙站在山头看着远去的倪大柏，冲着马渝州挤眉弄眼。
“看啥看啊，不就是那些东西么？搞不好给人家弄坏了，咱就暴露了，我给你说啊，咱们可是要干大事的人，你的目光看可得看远一点啊，图这点蝇营狗苟的利益，有啥意思啊？”马渝州虽然也很好奇倪大柏家的那些东西，但对事情的轻重，还是比苏牙拎得更清楚。
“哥，你说，倪大柏家的地下，真的有宝贝吗？”苏牙虽然跟着马渝州赚了些小钱，但对于倪大柏家的这事，还确实不是很相信，他想着，如果倪大柏真的有宝贝在家地下，他怎么可能藏着掖着，还一天到晚地往外跑，做什么卖货郎的营生，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那还用问啊，我带你进山，哪次没有挖到宝？还不信我吗？”
马渝州相信的原因很简单，他有一个合作的买家，叫赵四，赵四的背后有大老板姓杜，人称混江龙，是城里鼎鼎有名的黑道老大，赵四呢跟着杜老板已经有不少时间了，也算是深得杜老板信任。
杜老板一直都有做文物倒卖的生意，所以，对于哪里有宝贝，有不少可靠的小道消息，而赵四呢，就经常带着这些消息，让他们拿钱办事。
“那倒是啊，我哥就是神机妙算。”苏牙表面上奉迎着马渝州，其实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在他心目中，早就想好了，干完这一票，他也像倪大柏那样娶一个外村的媳妇来，种一块地，就那么安生的过日子就算了，不然这成天跟着马渝州混荒郊野外的，也是拿命换钱的活。
“不过牙子，我给你说啊，咱到倪大柏家挖宝，现在可没那么容易了，你看他最近出门时间都不太定的，不像从前了，我怕我们还没动手，他就折回来了，太容易被发现。”马渝州在连续观察了倪大柏数日之后，得出了结论。
“那该怎么办呢？再过些时日，他娶了媳妇，就有人留守在家了，咱要动手不是更难了吗？“苏牙眼看着心心念念的宝贝，就快要飞了，心情难免有一点低落，可回过头一想，这不也是个好机会么？可以让马渝州找赵四后面的人帮忙，暗地里给倪大柏使绊子，他也可以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搭上城里这条线，给自己寻条新的出路。
”哥，你不是在城里有熟人么？你看能不能找人拖着倪大柏几天看看，咱们速战速决。”苏牙眼睛提溜转了下，给马渝州提了个意见。
“嗯，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咱今天先碰个运气，去倪大柏家找找看，我看他一时半会应该也是回不来的，等咱确定了位置，我再让人给他拖一阵子，好方便咱动手。”马渝州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打算先看看这宝贝到底有多贵重，再掂量着先拿一部分给赵四交易，剩下的自己囤起来，以后说不准还能待价而沽。
“行，都听哥的。”苏牙脸上闪过一瞬奸计得逞的表情。
倪大柏的家虽然上了好几道锁，可这一点都不影响马渝州和苏牙闯入，他两撬开后山的靠近厨房的那扇窗户，蹑手蹑脚的爬了进去，倪大柏屋里的布置摆设确实和村里的其他人家看起不太一样，厨房的灶台上摆着三口锅，分别有不同的添火口，三个灶台可以同时启用，也可以单个使用，每个锅都比其他人家的小那么一圈；灶台上整齐的摆放着柴米油盐，还有一些不是很常见的奇怪香料；厨房还有一个柜子，专门放置碗筷餐盘酒杯等餐具；更让马渝州和苏牙不能理解的是，倪大柏的厨房的墙上，不是贴着灶王爷的画像，而是挂着三幅柿子开花的画。
“哥，这倪大柏还真内什么的啊，这厨房好好的地方整成这样，怪里怪气的。”
“你不懂，这叫生活品味，城里人都吃这一套。”马渝州一副很懂的样子，其实心里也在纳闷这倪大柏的厨房真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嘿，那我可真不懂了，这么大的厨房，就不能堆一些玉米地瓜什么的嘛？最不济也来个米缸水缸啊，这一点也不像是过日子的人。”苏牙环故四周，确实没有什么可以顺走的东西。
“人家倪大柏一天到晚的都在外面，他整这一堆米缸什么的干啥啊，等着你来偷吗？”马渝州懒得和苏牙解释，反正厨房也不是他锁定目标的位置，简单看一下就算了。
客厅的摆设比厨房可就丰富了不少，因为倪大柏最近的采办，物品一堆堆的集中在各个角落，看起来满满当当的，客厅的正中间倒是和其他人家没有什么两样，一张四方桌用来吃饭，一个长条八仙桌用来供奉，如果说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概就是客厅里比一般人家多了四张太师椅，围着四方桌两侧，即是显得贵气，又很实用。
马渝州在客厅里溜达了一圈，随后拿出了罗盘，看起了什么方位定向，苏牙在一旁摸摸这摸摸那的，恨不得什么都揣兜里带走。
“哥，是在这方位么？”苏牙抬起头一会看看马渝州，一会警觉的看向大门，似乎又什么人正向着这边靠过来。
“不是，咱在去房间看看。”马渝州收起罗盘，走向倪大柏的房间。
“哥，你等等我，”苏牙见马渝州腿长走的快，连忙上前几步，却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灯笼架子，灯笼架子哐当的摔在了地上，让马渝州紧张了起来。
“大柏，你在里面吗？”门口传来了隔壁林婶的声音。
倪大柏从家出去的时候，有交代过林婶多关注下他家的情况，因为里面都是一些置办给结婚的用品，少了一件都不太吉利，为此，林婶也很上心，过一两个时辰都会到倪大柏家看一眼。
马渝州和苏牙屏住呼吸，不敢再动，这毕竟是大白天的，他们也就是来踩个点而已，别弄得人尽皆知了才好。
“大柏啊，在不在啊？”林婶继续喊着，屋子里一片死寂“真不在家啊，刚才还听见动静来着，不会是进了贼吧......”林婶正要往倪大柏的家里探，却听见远处传来她丈夫的声音，喊他赶紧来干活，林婶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开了，她心想着，等地里的活干完，还是再来看看的好。
“嘘，别再整出什么动静来了，咱赶紧搞清楚位置，就走人。”马渝州松了一口气，低声交代苏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