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要么选择信任的长辈看护,要么选择无人打扰的清静之地。李灵韵仔细考虑过,她结丹的过程有投机取巧之嫌,为求稳妥,最好回云空商行找邱石头。
打定主意,她便找从生等人说了想法,得到一致赞同。次日,几人结伴向大祭祀辞别。
大祭祀有些遗憾:“何不多留些时日?若是宝川城逛厌了,我可以吩咐几个人,带你们别处看看。西大陆广袤,有许多特色值得一观。吃住花用由银月商行全包,你们只管畅快玩。”
李灵韵称修行遇到问题,需回去找长辈讨教。
大祭祀表示赞同:“修行大事,确实耽搁不得。”说着他话音一转:“此处有两名族内长老,皆有大乘修为,分别专攻丹药和阵法。若你对卜算有兴趣,我也可以指点。另有化神主事数名,剑法、术法、炼器、灵植、驭兽皆有涉猎。你想讨教哪方面?”
态度充满热情,活像上门的推销员。
李灵韵被他话里一抓一大把的大佬吓懵了:你们是把整个风兴族搬到宝川城了吗?!你家大佬不要钱?
她很快从惊讶中回神,婉拒了大祭祀的好意:“出门日久,恐长辈担忧。”她如今的身份是邱石头的远房晚辈,称一句长辈合情合理。当初在清泰城办理身份玉牌时,用的名字是“书灵韵”,不过在幽明族与风兴族内部,她的真实姓名并不是秘密。
——在擅长卜算的人面前,她这点秘密,想藏也藏不住,倒不如大大方方地亮出来,还能留下个坦诚的印象。从如今的事实来看,她选对了。
大祭祀仍要挽留,无奈李灵韵态度坚决,两人说话间,冷不丁听到虞庆的声音:“你是不是要去找青龙那家伙?”
“他正闭关呢。”李灵韵下意识回了一句,回头发现,虞庆气鼓鼓的瞪着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不由奇怪的问:“你怎么来了?”
做为白虎硕果仅存的后人,虞庆自然拥有传承记忆。幼崽刚出生时,神魂的强度无法承载,因此传承记忆会暂时封印在识海当中,通过冥想或者闭关的方式,有选择地恢复一部分;随着修为的提升,封印会自动解除。虞庆有意识时,已经是太阿秘境中的一颗蛋,对自己的身份和责任都很懵懂,化形之术也是一知半解,经大祭祀的提醒,这些天都在冥想,抓取相关的传承记忆。
李灵韵没去找它,也是怕打扰,倒没想它会自己跑过来。
数日未见,它的个头又长了一大圈,躯体近半米长,原本薄薄的绒毛约有半寸厚,双翼收拢进身体,脊背的皮毛光滑流畅。乍眼看上去,倒是普通的老虎区别不大——如果忽略它周遭威压,以及充满稚气的声音的话。
虞庆生气地甩着尾巴,敲得地面呯呯直响:“我为什么不能来?”
那神态,像极了现代社会的猫主子。李灵韵笑笑,蹲下身,直视它的眼睛,顺着毛哄:“没有不能来的意思,我是怕耽搁你的事。很高兴能看见你呢。”
“哼。”
虞庆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神色倒是缓和许多,跳到旁边的桌子上坐好。李灵韵顺势站起来,想要借机告辞:“你是来找大祭祀的吗?正好我的事说完,就不打扰了。”
说完不等大祭祀的反应,她便迅速溜走。
虞庆简直不敢置信,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气呼呼地一爪子拍下。它还没掌握好自己的力量,这一下用力过猛,结实的木桌顿时四分五裂。虞庆坐在碎片中央,瞪着自己的爪子,更气了。
大祭祀从储物空间里取出软垫,放在旁边的扶木椅上,请神明大人移位,然后麻利地收拾好碎片,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虞庆坐在特别的炼制的软垫上,心情并没有好转。
大祭祀对它的态度,远没有李灵韵的随意,恭恭敬敬地问道:“神明大人为何特别特意她?根据卜算结果,她乃方外之人。”
虞庆恹恹地趴下来,说了四个字:“灭世大劫。”
大祭祀顿时十分紧张:“她与灭世大劫有关?”
虞庆摇摇头:“吾出生的时日太短,尚且看不透。不过,她身上有青龙的印记,结合她能带吾离开沉寂之地,吾猜测,她是转机。”
大祭祀整个人都绷起来了。
沉寂之地,指的是太阿秘境。那里并非天然形成的小秘境,而是白虎族为幼崽打造的避难法器,名曰太阿琉璃罩。原本藏在白虎埋骨之地,由先辈骨血蕴养。后来在岁月中遗失,流落到外界,断了灵力来源。守护其中的白虎神魂无奈,强行把它与外界勾连,化做一方秘境,吸收周边灵气,自己也遭到反噬,才变得暴躁如雷,时疯时醒。
这些,是那道神魂消散前留下的记忆。
隐世家族只是号称隐世,并非对局势一无所知。千年来,四圣匿迹,修仙界的势力分布越来越复杂。其中,青龙沉睡不醒,至少给幽明族留了个朝拜的圣地;白虎却是突然消失的,一点征兆都没有,也未留下只字片语的神示。他们一度怀疑,风兴族是被神明大人遗弃的。
直到他们后来发现,朱雀和玄武也失去踪迹。
上一代的大祭祀赌上性命与神魂,却看到天道即将崩溃的卦象,呕血而亡。这一代的大祭祀临终受命,立刻封锁消息,以免引起慌乱。之后,他一改往日低调作风,大举扩张银月商行的生意,暗地里与其余三族建立紧急联系通道,并疯狂囤积灵物,以备不时之需。
幸好他们准备充足,才能及时为神明大人献上供奉。
李灵韵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然而李灵韵这人,危机意识向来都很重,尤其穿越以后,被小助手配了个炉鼎灵根,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早早养成了“少说多想”的习惯,小小一个细节就能发散到天边。
早在太阿秘境当中,发现秘境的稳定性不受白虎神魂实力影响,她便察觉有内情。巨大的实力差距,令她毫不犹豫执行“苟住,苟到最后才算赢”原则,选择闭口不问。万一戳到大佬的逆鳞,被一巴掌拍死岂不冤枉?
到了宝川城同样如此,哪怕有从生等三名可以信任的同伴,但在一堆化神甚至大乘高手面前,金丹同伴并不能为她提供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刻意压缩存在感,尽量避免风险。奈何大祭祀并不好糊弄,依然紧紧盯着,这才是李灵韵迫不及待想离开的最深层理由。
她不想搀和隐世家族的秘事,只想低调发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