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化神强者的操控下,飞行速度很快,数天便到元天派辖管的地界。
随着时间推移,离元天派越近,彭乐锦等人的神色越发沉重。崔娘明显憔悴下去,几天内瘦了一大圈,焦虑和忧愁快把她压垮了。崔兰兰误了婚期,暗地里抹了好几回眼泪,转过身却是一副笑脸,安慰崔氏道:“能长这么大已是赚了,真有个万一,这辈子也不亏。好歹咱们在一处,下辈子还做娘的女儿。”
说得崔氏又红了眼眶。
她们母女是凡人,需要每日进食。阮秋忆懒得准备,找卞星讨了两颗辟谷丹给她们。崔兰兰自嘲:“以后我也是吃过仙药的人了。”得到阮秋忆一个“没见识”的冷眼。
除此之外,一路上风平浪静。
李灵韵所谓“定时发送平安讯号”的谎言被戳破,阮秋忆来嘲笑,她镇定地板着脸:“你是怀疑卞星老儿的技术吗?觉得他藏不住我的气息,轻易让人找上门?”
阮秋忆不敢接话,自讨没趣,灰溜溜地闭嘴,再没同她讲一个字。
几天后进入元天派的地界,他们在某座小城落下来。卞星收了飞行法器,大摇大摆进了城主府,将他们关到地下室,吩咐人日夜盯守。李灵韵凝神瞧去,牢房外燃着终年不灭的火把,空气中有股常年不见光的霉味,巡查的守卫大概二十多人,分做三支小队,领队是三名元婴,其余皆在金丹以上。
牢门和四面墙壁上刻着禁锢的阵法,神识无法延展出去,倒是能听见守卫闲聊的声音。从他们的口中知道,此地并非普通的修仙小城,而是卞星的私宅。
对,整座小城都是他一个人的私宅。
比不上清泰城那种大规模,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一座城,匠人、工坊等功能俱全的那种。
城内豢养着近千名美貌少女,有些是单纯的凡人,有些是修为粗浅的底层修者,还有专门培养的炉鼎。她们终日在城内徘徊,等着卞星一顾。能入他眼的,就搬进城主府,年华老去后转为杂役,或是赐给立功的护卫。
她们有些是慕名而来,主动寻求庇护;有些是别人进献或转赠;还有部分是下人搜罗收买。只有极少数是卞星亲自掳来——准确说,只有李灵韵是掳来的。阮秋忆不算,她是自愿被卞星买下的。
跟其她女人比起来,阮秋忆地位很高,属于“深得恩宠”类型的。她是少有的、卞星亲自带回来的人,单来历就高人一等;如今能跟在卞星身边随侍,还能做他的记名弟子,被他亲自教导功法,特别招人艳羡。
李灵韵听到时简直惊呆了:这不是修仙版的土皇帝吗!跟眼前情形比起来,古代那些三宫六院七十二嫔都只能算小意思,差太远了!见过养一座城后宫的吗?
她一直以为,修仙界男修数量远高于女修,是因为女修经不住险恶环境的考验,陨落的风险太高,没想到竟是因为大部分女修都做了炉鼎!卞星才化神七阶而已,居然一个人养近千名女修!而且大半都是自愿找上门的!
李灵韵没有女权思想,她觉得独立的女性很有勇气,值得赞赏;依附男人也不是罪,双方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外人管不着。但是眼前的情景仍然让她心里不舒服。
古代的皇帝三宫六院,因为皇权是封建集权最高权利的象征,掌控全社会的资源,而父系社会制度下,女性也算社会资源的一种,所以皇帝拥有优先权。眼前的算什么?修仙优先权吗?
她找守卫套话,得知这座城已有数百年历史,从卞星进阶化神时始建,有些凡人和底层修者甚至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座城,以“得到卞真人的青睐”为最高荣耀。城中连客人都很少,几乎都是卞星的私人家奴,他们的劳作成果统统属于卞星的私产。
听到此处李灵韵眼前一黑:
若她找到机会,带着崔氏母女逃出地牢,避过守卫不算,还得躲着城内居民?她原本的打算是亲自吸引视线,把她们藏在城里,等确定安全了再接人出去,这下可好,城里全是卞星脑残粉,等她们一露面,那画面……她简直不敢想象。
她讨厌个人崇拜!
哦,四圣那个不算。人家先祖有实实在在的救世之功,后辈还要承担守护职责,隐世家族供奉他们是报恩,算神明崇拜,卞星这种垃圾没得比。他干了什么对社会有贡献的事吗?没有,只是吸血而已。
他们在地牢里关了六天。卞星在元天派有职务,需要回去处理些日常。李灵韵趁这段时间反复琢磨,最后得出结论:凭她自己,是无法带着另外三人逃脱的,她连彭乐锦身上的禁制都解不开,只能求助书易。
她知道,像现在这样,凡事都依赖他是不对的,以后她终归得自己面对,可现在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她不想逞强,拿生命去冒险。
第七天,卞星回到小城,让人带李灵韵出去。彭乐锦不放心,强行要跟着同去,遭到拒绝后用身体堵着牢门,被不耐烦的守卫一鞭子抽翻,半天没能爬起来。李灵韵当场变了脸,没有骂人,而是和声和气对守卫说了一句:“麻烦转告真人,就说我死了,去不了。”说完俯低身,察看彭乐锦的伤势。
守卫哪里敢耽搁卞星的事,赶紧传医修。他们都知道李灵韵的体质,日后必定在真人面前受宠,如果有可能,他们并不想得罪。李灵韵亲眼看着他们给彭乐锦治疗,确认他无大碍,这才肯起身,客客气气地对守卫道:“劳烦前行引路。”
临走前,她对担忧的彭乐锦使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她已有打算。
彭乐锦带着满腹疑惑,不再挣扎,看她跟在守卫身后,一步步走出地牢。
其实她哪有什么打算。她离开清泰城之前,跟丘石头报备过行程,也告诉过书易婚仪的具体日期,约好结束后立即返回。算算日子,超出返程日期好几天了,人没回去,也未传个讯,书易肯定会往朝郡寻她。
她身上还有青龙印记,只要突破卞星的封锁,泄露一点点气息出去,书易就能找到她。
他才是她最大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