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程老爷子又赶紧制止他：“小姑娘在呢！耍什么流氓！”
程忱是真的不耐烦了，一个冷眼看向角落里的林意野。林意野瞬间接收到程忱的意思，忙不迭的自己主动滚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程忱解开扣子，衬衫脱下，露出背后青紫了一大片的伤痕。
程老爷子本来还骂骂咧咧的，见状也安静了下去，突然有些后悔起来，自己怎么就下了那么重的手？
当机立断的给程忱擦药酒、推淤青，一番动作下来，他累的哼哧哼哧直喘气。
到底是老了。
“最近还在失眠？”目光落在儿子眼底下的乌青，程老爷子动作一顿。
程忱眉眼淡淡，即使是面对自己的老父亲，态度依旧冷淡：“嗯。”
见状，程老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听说你最近也失眠？”程忱却紧跟着多问了一句。
闻言，程老爷子翻了个白眼：“自己都管不好，还操心我的事做什么？”
“那个小姑娘能给你助眠。”程忱语气是毋容置疑的，“今晚先睡一觉，明天跟我下山。”
“小姑娘能助眠？”程老爷子的注意力全被前面那句话所吸引，沉默了一瞬以后，了然，“难怪你会带了个这么个小姑娘过来，害得我差点以为你真的诱拐人家小姑娘了……”
程忱没应声，眸色淡淡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摸了摸鼻子，话渐渐的止住了。知道闹了个大乌龙，还把宝贝儿子打伤了，程老爷子完全没有之前的扯高气扬了，干咳一声后，温声问：“我这病不算什么，不用回去了。”
程忱：“我会让小姑娘跟着你，你走她走。”
程老爷子：？？？
“国庆假只有七天，她是高三生，还是在重点班，但成绩不大好。少一节课就会落下一大截课程。”
“她爹不疼后娘不爱，被赶出重点班会罚抄家规甚至赶出家。”
“没把你请下山，我不会再管她，没有我的庇护，她……”
“闭嘴！”程老爷子黑着脸打断，“程氏忱忱！你是真以为朕治不了你了是吧？！！”
程忱挑眉，不言。
房间里安静半晌，程老爷子再度开口：“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可以赦免你！”
眼皮子跳了跳，程忱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就朝外走。
“哎！朕还没说完！你走什么？！！”
见程忱不搭理自己，他哎呦一声，赶紧追上去：“你倒是把扣子系上！坦胸露背的成何体统！脏了小姑娘的眼是你担得起的罪责吗！！”
蹲在门外的林意野抬头望天，假装没听见。
不过程忱倒是在她跟前停下，挡住太阳，背着光显得高大异常：“起来。”
林意野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岂料蹲的太久，脚一麻，直接往前一倾跪了下去。手几乎是自觉的往前扒拉找支撑物，一直抓到紧梆梆的大长腿，她才稳住身子，没摔个狗啃泥。
脑门不可避免的砸在了程忱腿上。
“唔！”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她松开程忱，抬手捂住脑门，可怜又无助。
等了半晌，没等到林意野移开她的膝盖，程忱抬了抬脚：“挪开。”
林意野：“……”
这才发现跪在了程忱脚上的林意野忙不迭的起身，道了几声歉以后便满脸无辜的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小姑娘没事吧？”程老爷子跑过去表示关心。
闻言，林意野抿着嘴摇头，有程忱的鞋挡了一下，倒也不是太疼。她看向程忱，希望对方没有因为自己的冒冒失失而生气。
程忱抬手按了按眉骨，似乎是为她头疼：“你去找易吉。”
“不用给老先生助眠吗？”林意野反问。
刚刚她在门口听得真切，程忱是打算让她给程老爷子助眠的。
“瞎说！”程忱还没答，程老爷子就已经斥了几句，“老头子我身强体壮，要什么助眠！你一黄毛丫头脸色发青，看着就虚，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林意野被说的一哂，偏头去看程忱。
程忱点头：“去吧。”
那就是有话要跟程老爷子单独说了，林意野毫不犹豫的朝外走去。一时之间也摸不清程忱之前叫自己跟过来的原因是什么，她似乎也没干什么事？
找到易吉的时候，他正和庙里的僧人沟通。林意野这才知道程三爷是打算在庙里住一晚，第二天再走。
“林小姐。”易吉温声跟她道，“庙里比较清贫，生活条件可能比不上外面，望您不要介意。”
林意野回之一笑：“易哥怕是忘了，我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
闻言，易吉微微一怔。这几天，林意野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从容不迫，倒是叫他忘了这是一位来自大山的孩子。
这位林小姐似乎和初见时变得有些不一样。
不过几秒，他回过神来，朝林意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和尚带林意野去的房间，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腰际的小不点，林意野充满好奇。
“小师父，你是几岁来这里的？”
“你不会想爸爸妈妈吗？”
“看你应该到了读书的年纪吧？在这里会上学吗？”
小和尚是个害羞的性子，被林意野的几句话问下来，从脸蛋到脖子都是红的，就连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
“我是被人丢到庙门口的弃婴，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庙里的师父师兄们对我很好，他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闻言，林意野脸上的玩味淡了些。见小和尚没有伤心的样子，她心微微安定，不动声色的移开话题：“你们平时几点起床？一般都干什么呀？”
小和尚不过是个小孩，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开来，开始兴致昂昂的和林意野讲起在庙里的生活来，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羞涩。
叽叽喳喳的一直到一个幽静的小院，小和尚推开一间房的门，脆声道：“施主，这就是你的房间！”
林意野往里扫了一眼，和刚刚程老爷子的房间差不多，就是比那个小一些。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板凳，桌上几本书以外就没有了其他的东西。
小和尚把她送到房间以后便走了，林意野刚爬完山，身上出了一身汗，黏黏腻腻的，便又去找人问浴室在哪里。
闻言，和尚脸上有着些许不自在，他温声道：“庙里只有一个澡堂，女施主恐怕会有不便。”
澡……堂？
想起电视剧里一群男人脱得光溜溜一块搓澡的场面，林意野打了个寒颤，有些笑不出来。
但身上黏黏腻腻的着实难受，她憋了半晌，最后也只委委屈屈的憋出一句：“那怎么办呀？”
能怎么办？
最后和尚叫了小和尚，让小和尚在门口把门，自己就两脚一抹油的跑了。
看着这偌大一个澡堂，林意野总觉得四处都是眼睛，空搜搜的，让她压根没那勇气脱衣服。
“女施主好了吗？”小和尚在外面稚声问。
林意野赶紧应了声：“小师父再等等！”
说完，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脱了衣服站在淋浴头下冲了个战斗澡，最后急寥寥的穿好衣服，她总算松了口气。
头发湿漉漉的，压在背上十分难受。
她拿着衣服边往外走边问：“小师父还有干毛巾吗？”
嘎吱一声打开门，门外的却不是小和尚。看着不知何时站在澡堂门口的程忱，林意野一个激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程忱面色淡然的把他手上的毛巾递向林意野。
见状，林意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默了半晌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因为她这个动作，手上的衣服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最上面的内衣有些显眼。
程忱下意识的就要低头，林意野大概是脑子糊了浆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踮起脚捂住了对方的眼睛，声音急切：“别看！”
掌心下，浓密的睫毛似乎颤了颤。
察觉到手心下的动静，林意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下意识的就要把手收回来，脚下的衣服又明晃晃的看着就让人想晕厥过去。
真是……丢死人了。
正不知所措间，就听见程忱冷静的开口：“我不看。”
手心下又是一颤，似乎是闭起了眼。林意野颤颤巍巍的收回手，果然见程忱闭着眼，睫毛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没敢再犹豫，她赶紧捡了衣服就跑。
脚步声渐渐远去，程忱睁眸，眼里漾着不知名的情绪。
***
因为澡堂的事儿，林意野好半天都没敢出房间门。到最后吃饭不得不出去了，她也低着头没敢看人。
“小丫头这么怕生？”程老爷子有些惊讶，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这小姑娘瞧着也不是很怕人啊？
闻言，程忱抬眸看了眼林意野，眸里难得带了些许笑意：“是有些。”
林意野：“……”
程老爷子顿时苦口婆心的劝：“小丫头这么怕生做什么？都在一张桌吃饭的人，把我们当家人就行了。以后你就叫我爷爷，程氏忱忱若是欺负你，你尽管与我说！”
忱忱……
林意野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程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