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知青说的呗。”沈雀俏生生的眉眼一掀。
穆长生急忙挪开目光,他不敢看沈雀。
“那,那……”
“那什么那,我问你,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沈雀问道。
小姑娘好看,但训人的时候脸上表情还挺凶。
穆长生低头不说话。
“不许不说话,我问话的时候,你就给我说实话,不然怎么解决问题,靠发呆吗?”沈雀抬手在穆长生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穆长生疼得下意识抬头,正撞进沈雀那双清水一样的眸子里。
穆长生的心使劲跳了两下。
“听到了吗?穆长生。”
“听到了。”穆长生急忙回应,“你说的是事实。”
“那我现在让你跟他们分家断亲,再无瓜葛,你愿不愿意?”沈雀见穆长生听话,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他们不会同意的,我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穆长生越说声音越小。
“穆长生,我的问题是,你愿不愿意,关他们屁事。”沈雀打断了穆长生。
穆长生半晌点点头,其实他老早就知道他爹只会和稀泥,继母一心把他当成血包和出气筒。
但,他同时也知道,他的那个家,所有人都指望他过活,即使厌恶他,也不会让他离开。
“我愿意。”
“你愿意就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只要配合我,问你的时候你实话实说,能做到吗?”沈雀问道。
“能。”穆长生点点头。
虽然他和沈雀才认识没多久,但,他就是信任她,想听她的话。
她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穆长生不敢多想,沈雀在他心里就是高高在上的白月光,而自己,不过是尘埃里的污泥。
他怎么敢肖想她对自己……
不,连自己想她都是亵渎。
大队长和穆大鹏一家看见沈雀带着穆长生走过来,每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沈知青,商量好了?”大队长问道。
“嗯,商量好了,长生要跟他们分家断亲,你们穆家所有的钱,长生一分不要,他只带走自己今年的工分。”沈雀的声音依旧不大。
却一下就把穆家人给点燃了。
“你个小贱人,你在这胡说什么!你敢撺掇长生跟我们断亲!”
“穆长生,我是你亲爹,你这是不孝!”
“沈知青,你又不是长生什么人,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穆家人一人一句,口水飞溅。
沈雀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都别急,我一个个回答你们。”
“首先,不是我撺掇的,是长生自己的选择。”
“第二,长生他爹,你是长生亲爹,他吃不饱被后娘欺负的时候,你是死了吗?屁都不会放一个,现在出来蹦跶。”
“第三,穆长河,你一个被亲妈带到人家穆家,还改了姓的野种,有什么资格指责长生?”
“你算什么东西?”
“穆长安你最好就闭着嘴别说话,别以为你是你爹娘养大的,你吃的用的都是穆长生赚的,你敢说半个穆长生的不是,你就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沈雀火力全开。
乖乖巧巧的小姑娘,骂人的后劲比那些老娘们都强劲。
大队长都被噎到。
沈雀的目光落在大队长身上。
大队长:咋呢,我这顿骂也躲不过去的吗?
“大队长,你是干部,清官难断家务事,在穆长生说话前,你不管不问,没毛病。”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现在穆长生要断亲,我就问你能不给主持。”
沈雀目光强势压人。
“小贱人,谁让你管我们家的事。”李大花猛地推开扶着她的人朝沈雀扑了过来。
沈雀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她先动手的哈。”
说话间,单手扣住了李大花的手腕,直接把人往前一带,咔嚓一声……
李大花的胳膊被卸了下来。
“啊!”
李大花的惨叫声在寂静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
听得众人那叫一个酸爽……
沈雀往后错了一步,李大花跌坐在地上,嗷嗷惨叫。
“大队长,你亲眼看着的,是她袭击我,我正当防卫,报公安,被抓的也得是她。”
李大花觉得自己要被气冒烟了!
打,打不过,骂,也骂不赢。
啊啊啊啊啊!
“沈知青,你,你咋滴也不能动手啊。”大队长半晌挤出一句话。
“我不动手就等着挨打吗?难不成我一个下乡知青,一腔热血为了国家建设,不惜到艰苦的农村,就是为了被一个农妇打的?”
“大队长,你这么说我就要问问你了,是公社领导这么宣传的?还是县里负责思想组织的同志这么宣传的?”
“来,你跟我说清楚,你放心,你是最基层的干部,不懂这些事很正常,这都是上面领导的责任,你就看看,我就能不能给换一批领导就是了。”
“大队长,你放心,我这人就是实惠,举报的时候我一定实话实说,就是咱们东山村给我的启发。”
沈雀说话语速快但清晰,不等别人反应她的连珠炮已经放完了。
她清楚这个小世界的这个时代。
最怕的事就是扣帽子。
大队长这会真真是汗流浃背。
“沈知青!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李大花怎么都是长辈,你跟穆长生是朋友,她是穆长生的娘。”
“后娘。”沈雀纠正道。
“后娘也是长辈,不管咋说,你看在穆长生的面子上也不应该跟她动手。”
沈雀沉默了一瞬,大队长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自己终于是说动沈雀了!
“看在穆长生的面子上,我应该弄死她?”沈雀问道。
大队长:噎死我得了。
村民们忍不住哄笑出声。
“沈知青,咱们现在是在解决问题。”大队长太阳穴都在跳。
“对啊,我也没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啊,是她在不断地挑衅,我都是被动的。”沈雀句句有回应。
大队长深呼吸几口气,看向穆家人,他今天的气可都是替他们受的!
“穆大鹏,你给个说法,跟你儿子好好说。”
穆大鹏看向穆长生,“长生,咱们是自家人,有什么回家关上门解决,别被外人挑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