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注定的。
卫楚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听听有关雾仙尊的秘闻，休息室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艾贝嘉嘿笑一声，“她醒来的时机还真会挑啊……”
说完，她又看了卫楚一眼。
卫楚皱皱眉，主动起身走向休息室的门口，刚好看见南月枝晃着脑袋在床上坐起身体。她茫然地看向四周，等到看见卫楚之后，她眼睛才缓缓聚集焦点转醒过来。
“我……我刚才怎么了？”
“你累了。”卫楚一手扶住门框，“累了就要睡觉，不是很正常吗？”
南月枝愣了两秒，稍稍露出苦涩的笑容：
“我好歹是天境，不会说睡就睡……”
聪明如她肯定已经想起事情的大概来。
卫楚耸了耸肩，不说话，而南月枝则在床出转身，伸出纤长白嫩的长腿下了地，似乎是准备起床。
卫楚叹息一声：“你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多睡一会儿？”南月枝有点疑惑，“我已经睡久了，不如说我根本不累……”
卫楚翻了翻白眼，目光灼灼地看向南月枝：
“我说的不是你的身体。”
南月枝身体僵住了片刻。
她明白卫楚在说些什么，但很神奇的一件事，也许她已经习惯了类似的待遇，只是稍微睡上一下，她那重重心事就已经减轻了许多。
释然？
那倒不可能，只是有一些烦恼确实睡上一觉就暂时扫到意识的角落里去暂时不去在意－－这也算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本能了吧。
艾贝嘉也走到了门旁，打望了两眼后，笑着说：
“我觉得吧，刚才说那件事她才是关系者，要不要听倒是让她来决定比较好。”
卫楚顿时不快地皱眉，“喂！”了一声。
“她早晚要面对吧。”
艾贝嘉知道南月枝就是这世界的人，深知道她早晚得面对一些问题。
卫楚其实也清楚这一点，要是雾仙尊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真瞒住南月枝也不见得是好事。
只是，她近来受的打击其实也够多了。
先是被自家师父透露了行踪，再遭到追击，一厢情愿以为离皇冢一事背后有幕后黑手，期待可以自证清白，或是替自家师姐复仇的一刻，却被告知是意外……
如果现在再告诉她，你师父不对劲，你师父很可能是坏人之类的……她能承受得住这些打击吗？
卫楚不免有些忧心，觉得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然而，南月枝已经从卫楚的表情以及艾贝嘉的话里有所察觉。她从床上起身穿好鞋子，有些疑惑地看向卫楚说：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的？是钥匙的事情吗？”
“不是钥匙。”
卫楚怪责地瞥了艾贝嘉一眼。
艾贝嘉的反应有点呆，她还真从来没有被如此瞪过，她好歹是魔王啊……没想到的是，南月枝也捕捉到卫楚的眼神，心中的疑惑更甚：
“是什么事情呢？魔王刚才是不是……说了我早晚要面对？”
卫楚张了张嘴巴，本来想说没有的事情。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南月枝身上时，却见她目光灼灼看向这边，似乎在说有什么事情就请告诉我吧，那眼神之中还带有些许恳求。
她数度抓紧了摆裙又再松开，最终却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小声地说道：
“别瞒我，好吗？”
房间昏暗一片，她的身体似乎即将要消失在那黑暗之中。
她是真的想要知道真相，抑或是基于另外的渴求而有此一问呢？答案不得而知，但面对她那眼神，卫楚倒是有点于心不忍。
不忍让艾贝嘉把事情告诉她，也不忍瞒住她。
艾贝嘉却比卫楚都要先发言，她叹息一声后说：
“是关系你师父的事情。”
“喂！”卫楚又反应性地瞪了艾贝嘉一眼。
南月枝身体在听见这是和她师父有关的事情后，身体明显震颤了一下，但随即又对卫楚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制止艾贝嘉，并说道：
“没事，我想知道。”
“出来说吧。”艾贝嘉朝休息室外扬了扬下巴，“待在里面怪奇怪的，而且你应该也渴了，来边喝茶边说吧。”
“好。”
南月枝答应一声，缓缓走了出来。
卫楚无言地看着她从自己身前走过，看着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一时拿捏不定她是不是在逞强。
艾贝嘉则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卫楚的肩膀：“早晚的事情。”
不是所有事情都越早知道越好的啊……卫楚心里抱怨了一番，但南月枝都坚持要听了，他还能说些什么？
而且，以后她也只能一个人去面对了。
想到这里卫楚忽然产生几分火大的感觉，他不是对艾贝嘉火大，而是生自己的气，恨自己无法帮助南月枝面对以后的事情。
“你师父……雾仙尊是吧？”
艾贝嘉也没有给南月枝倒茶，一坐到自己位置上去就丢出一个问题。南月枝看了眼在自己身旁落座的卫楚，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然后才回答说：
“是的，那是我师父。”
艾贝嘉点了点头，又再沉默下来。
一时之间，只剩下烛火在摇曳的声音在回响。过了好几秒，艾贝嘉才找到切入的点，举着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漂亮。
清澄却又深不见底，漂亮如宝石，但只要加以注视却像是在注视深渊一般，而那深渊之中又有某种诡秘之物在回望自己……
这眼睛令人感觉不祥。
“我的眼睛能够看透人心。”
“看透人心？”南月枝愣了一下。
艾贝嘉笑了起来，那双眼睛持续注视南月枝。
不知为何，南月枝看着对方眼里自己的倒映，心里不禁有几分恐惧油然而生，不自觉地别开视线。
“比方说你，你现在明明很不安，却再假装坚决，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还有茫然……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面对其他人的恶意，对吧？”
“你……”
南月枝瞪大了眼睛，随即不快地眯起眼睛。
她没有说艾贝嘉是不是说中，但这反应就像是伤疤被揭了一般，充满一种本能的对抗性。
“我并没有窥探你的心的打算，自然也没有看见你对你身旁这位的意思。”
卫楚：“？”
南月枝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卫楚，但随即又狠狠地瞪向艾贝嘉。艾贝嘉摊了摊手，笑了起来：
“我的眼睛是一对魔眼，可以看透人心……”
“别整这套了。”卫楚心里暗暗惊讶，但表面上还是老样子，“你直说你的眼睛能够读心不就好了吗？”
“呿。”艾贝嘉不满地砸嘴，怨恨地看向卫楚，“读心这两个字都用烂了，哪有什么牌面啊……”
好家伙，还说牌面呢……
卫楚好笑地说道，“你那句话有够中二的，还说什么牌面啊……”
“中二？”
艾贝嘉微微一愣，卫楚以为她是没有听懂，等到她嘀咕说：“怎么你也会用中二这个词……”才惊觉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我去，这艾贝嘉该不会是穿越者吧？
卫楚脑海忽然冒出这个想法，试探地问一句：“你知道地球吗？”
“地球？”艾贝嘉眨了眨眼睛，“地球不知道，倒知道蓝星……”
卫楚眼皮抽了抽，蓝星这个字眼可就暧昧了。
不过，艾贝嘉不知道地球，那几乎可以肯定她不是来自和卫楚同一个世界，应该不是自己那世界穿越到奇幻世界的穿越者。
而且真穿越者，认知就不会那么落后了……
卫楚觉得只是自己多想了，握拳凑在嘴前咳了两声说：
“好了，聊回正题吧……你的眼睛能读心，然后呢？”
南月枝嘀咕一句：“明明是卫楚你先把话题拉开的啊……”
卫楚有些尴尬起来。
艾贝嘉看了眼两人，觉得有趣地勾起嘴角，然而下一秒又摆出严肃的表情，说：
“我和你的师父有深仇，我接下来说的话信不信随你。”
南月枝默然片刻，最终点头说：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