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卿以为他有话要说，一转头，却见男人阴沉的盯着她，“注意你的言行。”
慕卿卿，“……？”
她莫名读出几分危险的味道。
可是，她就是被人佩服所以骄傲了一下而已，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需要注意什么？
慕卿卿看着他头顶那个白色的10，忽然有些气闷，这些年她对旁人的情绪都把握得当，只有他是个例外，以至于她现在对着他总会生出几分失控的微妙感。
这种感觉，实在太讨厌了！
…………
一行人回到大理寺的时候，王夫人的尸检结果也出来了——仿佛是为了佐证柳氏的话，这结果有些奇怪。
“虽然无法准确的估计死亡时间，但死亡原因是中毒，而非溺水。”林郁说。
“也就是说，柳氏没说谎？”沈墨道，“甚至王夫人落水，可能也是因为毒发？”
“不错。”林郁迟疑着点头。
沈墨去了趟牢里。
柳氏脸色已经从绝望变成了木然，“杀一个和杀两个都要死，我若真杀了老爷也没什么不敢认的，可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白白给人顶罪，沈大人不必浪费力气了。”
沈墨蹙眉，“你和王夫人为何吵架？”
柳氏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弯起了唇，“妻妾之间哪有真正和平共处的，沈大人出生权贵，见得还少么？”
她大概是抱着必死的心，所以说话尖酸又难听，充满了讽刺。
沈墨的脸色并无变化，倒是慕卿卿喝斥了一句，“你再这么阴阳怪气的，就只能给王夫人陪葬了。”
柳氏杀了王夫人本就是要死的，可是慕卿卿这话却让她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你什么意思？”她猛地看向慕卿卿。
“这件事兴许与你无关，你若好好配合，等我们找出真凶，你就不用死了。”
“……”
柳氏眸色一闪，盯着她看了许久，像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伪。
随后又忍不住看了沈墨一眼。
下一秒，视线却被慕卿卿挡住，“怎么，我说话不可信么，看沈大人干什么？”
身后的人垂下眼帘，几不可察的勾唇。
柳氏看着男人脸上罕见的笑容，蓦然瞪大了眼睛，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煞神一样的男人，竟然也会笑？
她忽然佩服自己现在还能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又有些佩服这位穆大状，竟然能让清冷难以亲近的沈大人露出笑容。
或许，这人的话是可信的吧？
慕卿卿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到她惊悚的表情，不高兴的沉了脸。
“姓柳的！”
“是！”柳氏立刻道，“我和夫人……我们两个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和平共处，不过这两年，却也从最初的争锋相对变成了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没想到几个月前，她又突然发疯开始找茬，说我勾引老爷。天地良心，老爷这些日子根本没去过我那儿，我也不知道她哪儿听来的闲言碎语。”
“王夫人信佛，你也信？”沈墨蹙眉。
“没办法，为了讨好老太太，每个月的十五，我们都会一同去金元寺上香。”
“一个月一次而已，非要挑着这个时间吵，不怕适得其反惹怒了老太太么？”
“呵。”
柳氏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她发什么神经。我不喜欢香烛的味道，便去了湖边散心。她突然窜出来骂我，争吵时又掉下了水，我当时气得没理她，谁知道回府后却一直不见她回来，我这才知道闯了祸——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只好假扮她，想着过几日再让人知道她失踪的事，那便算不到我的头上来。谁知道老爷也在这个时候死了，我怕你们查到我头上，只好让人放火烧尸体，模糊死亡时间。”
要不怎么说她讨厌这两人呢，一个两个的死了都不让人安生，还想拉她陪葬！
沈墨眯起眼睛，“她骂你什么？”
柳氏愣了愣，“无非就是勾引老爷之类的，哦对了，她还说我……求了什么专门勾引人的签，谁有空跪在那儿半天求这种东西啊，简直莫名其妙！”
慕卿卿和沈墨眼神俱是微变。
…………
两人又去王家走了一趟。
这一次王家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王小姐甚至闹着要杀了柳氏。
慕卿卿不得不安抚她的情绪，由沈墨对其他人做问询。
只是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引开——推搡之间，王小姐露出一截手腕，手腕上蓝色的梅花图案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穆青。”
直到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她才茫然的扭头看向他，“叫你几次没听见？”
她讪讪的笑了笑，“不好意思。”
沈墨微不可觉的蹙了下眉，“走吧。”
离开王家，慕卿卿的神色还有些恍惚。
沈墨看出她的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慕卿卿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沈大人刚才有什么发现吗？”
其实王家剩下的人里，最有嫌疑的是王聚德。但也只针对王聚财的死——他和王夫人没什么矛盾，不至于下毒害命。
而王纤纤极其维护她的母亲，母女情深，肯定不可能害王夫人。
“按照柳氏的口供，王夫人对她和王聚财的关系有所误会。刚才王家的人也说，王聚财最近一直在府中没有出去——这样一个花天酒地的人，为什么突然转性了？”
“你是说……”
慕卿卿思索片刻，眼神忽然一亮，“既然沈大人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刚才在王家的时候怎么不问？”
沈墨扯唇，“穆大状不是看王小姐看痴了么，原来还知道本官问了哪些问题？”
慕卿卿，“……”
这种莫名酸溜溜的语气是什么鬼？
对上她诡异的视线，男人别开脸，“没有证据的事，先不打草惊蛇。今日天色不早了，穆大状回去休息吧。”
慕卿卿尴尬的点了点头。
看着男人的背影远去，她又和昨日一样，火急火燎的赶回侯府变妆。
刚捯饬完自己，沈夫人身边的人就来院子里唤她去用晚膳。
沈夫人早晨已经见过她“过敏”的鬼样子，所以也没有多说，只是唏嘘的拍了拍她的手，“我可怜的儿媳啊，本来花容月貌的一张脸成了这般。墨儿也真是没眼福，都还没好好的看你几天呢。”
慕卿卿，“……”
确实没眼福，不过不是因为她好不好看的问题，而是她清楚的记得这男人昨晚说的那句——【她很丑】。
她深刻的认为，沈大人每天对着镜子欣赏他自己的天姿国色就够了。
慕卿卿暗自腹诽，不过为了维持人设，她温柔道：“娘不必担心，大夫说只是普通过敏。相公很快就能看到我正常的模样。”
说完，还腼腆的冲着沈墨一笑。
沈墨看着那张本就磕碜、笑起来愈发磕碜的脸，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
慕卿卿，“……”
沈夫人体贴道：“那大夫有没有说，你这过敏具体要多久才好啊？”
慕卿卿想，至少要等王家的案子结束吧——到时候她以“穆青”的身份功成身退，再也不必出现在沈墨面前，那这男人就算发现她长得和“穆青”像也无从验证了，毕竟这世上相似的人这么多。
反正她打死不认就行。
然而她这短暂的一迟疑，沈侯爷却以为她在暗自神伤，关切的道：“卿卿，要不爹明日找太医来给你看看？”
慕卿卿急忙摇头，“不用了爹，大夫说要不了几日就会好。爹爹日理万机，儿媳怎敢因为这样的小事劳烦爹爹呢？”
“傻孩子。”沈夫人嗔怪了一声，“我们是一家人，还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
慕卿卿温顺的笑了笑，“谢谢爹娘。”
她眼眶有些发红，这回倒不完全是装的，她自小没有父母，虽然祖母很疼她，但终归是遗憾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享受到这样父爱和母爱。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看到传膳的下人陆陆续续的进门上菜，最后一人手中拿的却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沈夫人眼神一亮，“瞧我一直啰啰嗦嗦的，都忘了正事！卿卿，这是宫里太医给的方子，你快趁热喝了吧。”
慕卿卿看着她头顶暧昧的粉色9，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娘，这是……什么药？”她忐忑道。
沈夫人暧昧的笑，“助孕的。”
慕卿卿，“……”
沈墨，“……”
男人蓦地蹙眉，“娘，您这是干什么！”
沈夫人瞪了他一眼，对他的态度远不及对慕卿卿这般温柔，没好气的道：“还能干什么，要不是你没用，为娘至于去找人讨要这方子吗？”
沈墨，“……”
慕卿卿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硬着头皮尴尬的道：“娘，其实我们……”
沈夫人怜爱的看着她，“乖孩子，为娘知道的，不是你的问题。”
慕卿卿表情微妙，虽然这么说也没错，毕竟某人一直没有在主卧睡过，确实是他的问题比较大。
而且这一点，沈夫人也是知道的。
可是这话从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得这么怪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