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藤妖愣了下,忽然面露惊惧,“吞妖元,同类相食,以妖饲妖,你就是司滕!”她的脸一瞬间变换出另一张青红纵横交错的瘢痕,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个浑身透着高贵清雅的女人。
下一秒,藤妖张开双臂朝半空掠去,司滕歪首看着,嘴角是讥诮的笑。
溱放手里的妖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抡着拳头砸出去,一道银光激射,正中藤妖的后背心,扑棱棱哗啦啦,一通乱响,再去看时,藤妖已经以极其惨烈的姿势摔下来,还是脸朝着地。
“脸都扁了,”他贴在司滕耳边,低声说。
约是想到自己也曾脸面朝地的摔下来,她撇撇嘴,“她与我能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我们家藤藤那是仙女落地,怎么着都好看,”溱放好听话说的挺溜,仍旧趴在地上的武当好不容易爬到安全位置,就被一波狗粮塞得满嘴。
风吹着破败的柳枝,吱吱呀呀,人在疼痛时会呻吟,植物也是如此,然而这株老柳树早被藤妖缠的没有力气,只能抖着枝条垂死挣扎。
“说罢,你是哪里的精怪,到这儿作乱?”司滕慢悠悠的问。
藤妖口吐鲜血,绿莹莹的,居然还带着夜光一样,看的武当一愣,指着就喊,“爷爷你看,绿色的!”
溱放翻个白眼,听到耳中的简直就是葫芦娃喊爷爷那调调,他疾步过去,把他拽起来,“你还趴上瘾了是吧,起来,躲着。”
“得嘞,”武当溜得那叫一个快,跟装了电动马达一样。
二对一,很好,敌方显然落了下风,藤妖也意识到这点,拼命后退,被溱放重击后,即便从双足开始藤化却还是顽强的高昂着头颅,与司滕对视,只是眼底满是慌乱。
她说,“你这样的祸害都能遗千年,为什么我们不能?”
她又说,“司滕,你看好了,你的下场就会同当年的白樱一样,尸骨尽碎,没有半分完好的骨头。”说完“扑”的一下又呕出血来。
溱放怔怔的,当年司滕和白樱那一战,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后来颜福瑞说的唾沫横飞就差给他个惊堂木,溱放才知,那场恶战如此激烈。
他的目光一点点投在她在夜灯下白的耀眼的脸上,心里陡然生出害怕,他就这么大咧咧的踏步过去,面如罗刹,“你说你们,你们是谁?”
溱放知道,陨石现世,妖族必定大乱,所以不会只有一个藤妖,也许还有其他更厉害的躲在暗处,伺机重击,想到这儿,他不寒而栗。
轻轻的,有根细藤拉住他的手,触须抚着他的手背,她向来不忍看到他失控的样子。
司滕说,“让我来!”
然后藤条忽然转了方向,一圈圈一道道的把藤妖缠起来再倒吊在半空,她指尖一转,藤妖就不受控制的朝着楼面撞击。
狠狠地一撞,几乎能听到孱弱的妖怪骨头咔咔断裂的声音。
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的王武当扒着路边的灯牌杆子,看到这幕,整个人要疯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竟然昏死了过去。
连撞了好几下,司滕才停手,她轻描淡写的说,“我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这是她给的机会,可藤妖却借着力反攻,凝了全身的妖力作最后一搏。
以卵击石而已,司滕冷笑,冰蓝的眸子里燃着一团火焰,像是老旧电影里的倒放情节,周遭变成灰白色,连着灰白色的是熊熊烈火,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藤妖瞬间化作灰烬,被晚风一吹,落的到处都是。
“司滕,”溱放走过来,探手覆在她手背。
“你猜一猜,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她也笑,一如既往的魅惑众生。
溱放答不上来,但他知道,接下来或许是比荆棘还要难走的路,就像二十多年前,他在囊谦见到她,一切的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去青城山,那里,人杰地灵,虽然妖怪惧怕,但这藤妖就生在那,想必陨石也曾在那儿出现过,”她钳住藤妖时,就已经看到她的过往,她是生在青城脚下的一株紫藤萝,不知何故幻成人形,但妖力弱,就算遁入了人间,也无法长久融入,她又这么迫切的想做人,接触那些情情爱爱,就像当初的白樱,被世俗蒙蔽的眼,受人蛊惑开始吸食人的精元。
是谁的蛊惑呢,司滕看到的影像里,那人始终不曾转头,一把嗓音又尖又细,她很好奇。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溱放!
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管这世界天塌地陷,她连问都不想问,但是有了溱放,与他朝夕相处了几十年,她觉着人世间也不是那么糟糕,毕竟这世间承载她曾经最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