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放听着,眼底水泽一片,紧紧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她的手进了包厢。
王乾坤见怪不怪,反倒是其他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余小波啧啧叹息,潘大山和张松鹤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的神色,而吴道龄和白金教授同王乾坤一样,表情淡淡的。
“各位道长,请坐,”司滕扬手,示意大家坐下。
热菜冷菜一道道端上来,还加了好几道没点的,王乾坤顿时坐不住了,急的一脑袋汗,就想借着尿遁去问问服务员怎么还强买强卖呢。
溱放看出他的焦虑,手指在自己胸口点了几下。
王武当看着俩人打哑谜,也参与其中,“爷爷,您这新学的手势啊,是哪个门派的?我怎么没见过。”话刚说完就被他师父狠狠瞪了一眼,武当就很冤枉,苦着脸缩在椅子上也不敢继续吱声,视线理所应当的看向面前的筷子,忙活大半天,早就饿的遭不住,可众人没有动筷子的,他就只能干看着。
“哎,我瓦房哥呢?”他又找着一件事,开始拨浪鼓一样转着脑袋四处寻找瓦房。
“你再不消停点,信不信我直接一巴掌把你扇出去,”王乾坤实在忍不住了,出声呵斥。
武当这才老实又认命的闭嘴。
这是个极为难得的机会,悬门和刈族像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已经是上半辈子的事情了,历史再次重演,仍是人心惶惶。
白金先开口,“司滕小姐,这次算是我们悬门要麻烦你,也亏司滕小姐不计前嫌,这份气节就让我们刮目相看。”白金说话向来中听,众人听着无不点头附和。
“我何须要你们刮目相看,想的太多了,这样可不好,”挟了块黄瓜片,凑到嘴边咬了口,然后细细嚼着,司滕连眼都没抬。
“陨石这事,往大了说就是关系着城市能否与刈族共生,往小了说,就算没有落在刈族手中,流落在外,也终归不妥,”吴道龄抚着白胡子,一身藏青道士袍崭崭新,还有道刚拆封的褶子印,看来为了这趟宴,他也没少准备。
张松鹤瞥了他一眼,哼了哼,接着说,“司滕……小姐,您到底也是刈族的,找陨石这事儿,肯定比我们方便,就往哪一站,兴许就有眉目了。”
“笑话,你去站一个试试,”司滕冷冷说,目光瞬间冰降零点,包厢内涌动着冷飕飕的气氛。
自知说错话的张松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坐立不安的扭着身子,情急之下差点就要给司滕跪下去了。
溱放见状,赶紧打圆场,“张道长也是心直口快,你别往心里去。”
“对对对,司滕小姐,说来说去还怨我,是我把大家伙召集在一起的,陨石是从武当山丢的,我给大家先道个歉,赔个不是,”王乾坤以茶代酒,双手撑杯,一饮而尽,随即空着杯子朝下,好像他刚刚喝的就是酒。
王武当赶紧又满上茶水,担心的看着师父,随即扭头去看溱放,小声的叨叨,“溱爷爷,司滕小姐真生气了?”听说藤妖生气会吃人,在场的没一个是她的对手,真要闹起来了,不欢而散是小,损了性命是大事。
“没事,你司滕奶奶性子好的很,你不也说她温温柔柔的呢,”溱放笑了笑。
王武当嘀咕,我那是信口胡诌的,不能当真。
“你们要找陨石,我也要找陨石,大家各凭本事,岂不更好,”司滕语出惊人。
整个包厢所有人彻底呆住,连溱放都不明白了,合着她来青城不是为了悬门找,而是为了自己?
吴道龄沉下脸,“司滕小姐这是何意?”
“怎么,你活了一大把年纪,连人话都听不明白了?还要我去教你?那我可没闲工夫替张少华教他的徒弟,”她惯来说话目中无人,此言一出,餐桌上的众人气都气饱了,但没人敢发作,只能硬生生把这股气咽下去。
司滕重取箸挟菜,笑盈盈说,“我这人说话就这样,就得被人惯着,要是一个不痛快,那咱们大家谁都别想好过,”说完挟了筷子菜搁在溱放面前的碟子里。
余小波靠着吴道龄坐,他以手撑棚低低说,“您在青城这边多少有点威望,您来说几句公道话吧。”
这事儿还怎么公道,司滕摆明了就是把话都敞开了说,无论他们能不能找着陨石,最后都得双手奉上,那还不如不找,可转念想着她万一种了藤杀,结果不还是如她所料。
隔着千山万水,藤杀如影随形,不过眼下看来,她是有意公平竞争。
“怎么回事,司滕小姐,咱不是说好了,您是来帮我……不对,是来帮我们悬门找陨石的麽?”王乾坤拉开凳子,着急忙慌的走过去,就站在她身后,“我不对,我不好,把你精变的事儿说出去,您就当是为了我师父,苍鸿观主。”
司滕觉得好笑,“天大的笑话,刈族什么时候跟悬门交好了,我怎么不知道。”她择的干干净净。
“好了,今儿的菜选的不错,我很喜欢,今日赴宴也是跟你们说明白,省得你们日后以为我恃强凌弱,欺辱了你们悬门,赶紧吃,吃完我这儿还有事,就先走了。”拿着餐巾擦了擦嘴角,她优雅起身,慢悠悠的牵着溱放的手,准备出门,走了两步又回头,“还有一事,你们别想着一走了之,要知道,你们的师父中过藤杀,知晓其中痛苦滋味,要是不想也跟着遭罪,就乖乖的去找陨石,你们找着了,兴许还有带走的一线生机,若是被我找到了……”
她不说话了,勾唇一笑,怪吓人的。
张松鹤打了个寒颤,潘大山在人走后,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冲着王乾坤嚷嚷,“你打的电话,你让我们来的,结果是场鸿门宴。”
“我师父也不想,张道长你得讲讲理,”王武当挺起胸脯,替师父反驳,王乾坤则一屁股坐下,并不争辩。
余小波劝道,“算了,我早就听说刈族的人蛮横不讲理,你要跟妖怪谈论世界观人生观,那还不如对着块石头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还没说开,又听到皮鞋叩地的声响,是溱放回来了。
他直走到吴道龄身边,客客气气说,“吴真人,司滕想单独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