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民宿类似于客栈,独门独户,二层楼房,司滕在二楼,到了晚上她也不睡,打开电视,坐在铺了羊绒一样垫子的沙发上,耳朵里听着声音,手里却翻看着报纸,老大会都没带翻页的,门外有人敲门,接着是溱放的声音。
见她房里还亮着灯,溱放就想过来跟她说会话。
“进来吧,”司滕轻声说,门把旋转了下,他从外头侧身进来,房门打开的瞬间能听到一楼颜福瑞他们嘻嘻哈哈的声音,就像坐过山车被抛到了半空又猛地被掷下来,急转弯的踩了刹车一样声音戛然而止,想必是怕吵到她挨骂,又生生的压低了分贝。
想到颜福瑞,司滕还觉得蛮有意思,她是被丘山精变的,丘山的徒弟又算是被刈族“精变”了,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警匪片?”电视里是正在热播的推理警匪片,说的是变态杀人魔在雨夜行凶后,反而伪装成受害者,进了警察局录了口供,还由警署派人24小时的保护,就这,都没被发现,还是局子里的大头儿调监控的时候发现了疑点,把所有的证据全部推翻重新按部就班的铺了个瓮中捉鳖的戏码,最后自然是满盘收场,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好人无罪释放。
直接靠坐在沙发上,溱放胳膊撑在扶手,笑眯眯看着她,“你要不是刈族,就这么个喜好,怕是根本看不上任何男人吧?”不止看不上,估计还得把送殷勤的男人智商狠狠按在地上摩擦,就像邵琰宽那种。
“那倒未必,”司滕拿眼瞥了他一下,盈盈道,“你不就入了我的眼。”
溱放一听,顿时心花怒放,慢慢的磨蹭过去,想来个偷香窃玉,结果香没偷成,反倒被司滕手里的报纸糊了一脸,耳边听到电视换台的声音,他拽开报纸,刚想说话,纤纤玉指就压在他唇上。
入目所及,又是报纸上关于打拐的信息,旁边是张照片,刊登的是青城前山那起儿童失踪的案子,迄今为止已经丢了十多个孩子,再往下,是游客和家长接受采访的对话,溱放好奇多看了几眼,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跟寻常的失踪案子很像,但是联想之前司滕交代过悬门的人去调查,难不成也跟刈族有关。
“倩女幽魂看过吧?”司滕忽然开口问。
哥哥演的电影,堪称教科书般的演技,溱放点点头,“看过啊。”
“看似百鬼横行过市,阴阳颠倒,各取所需,换种说法,就是满足私欲和正义凛然对峙,我总觉得这些导演的拍摄手法有问题,本来可以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非要弄那些花里胡哨的调调,看的我眼疼。”
司滕批判起来,有理有据,不过话说回来,当时看类似的片子,溱放也是对那种古刹鬼影幢幢的不感兴趣,后来才知是年少不懂个中心酸,只能看个浮于表面的东西。
“这叫做拍摄手法,加上特效音效场景切换,来展示男女主人翁的心理历程,”高大上的解说,溱放还说上瘾了,把报纸放在一边,凑到她身边,紧紧挨着司滕。
“就像职场里,HR在挑选入职者,从一张张简历里对着看不到的人,评头论足,这里头的BOSS也是,既不亲自下场,让手底下的女鬼吸食阳气给他,躲在暗处不敢现身,小人行径而已,”倨傲的扬了扬下巴,她甚至带着点轻蔑。
溱放才听出来她跟指桑骂槐一样,疑惑问,“什么意思啊?”
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你又是看警匪片,又是说倩女幽魂的,这两部片子有关联?”问完,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这是风马牛不相及好吧。
果然,司滕好笑的看着他,抬指点了点他鼻尖,露齿一下,“没有关系,我就是喜欢。”
沉默了下,她又说,“两部片子都在人群里挑选,职场BOSS也是在挑选,就像走在路上,说不定,你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目标。你看这些孩子,是不是觉得他们明明截然不同,却都有一个共同性。”
说到重点了,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在讨论这起儿童失踪的案子,溱放也被她的话引到了报纸上,连看了好大会,猛地反应过来。
——从刊登的时间上看,失踪的日期虽不同,但都是在午时。无论阴天下雨,掐着点的抢。
“张道陵说过那辆旅游大巴抛锚时,出现过一阵浓雾,雾气散尽,孩子就不见了,短短几秒的时间,人类是做不到的,而且,午时是阳气最盛的时候,虽说这个时候悬门的法器最容易感知妖气,也是妖力最弱的时候,但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偏偏是在这个时间点,人容易分神,只需要稍稍掩饰一下,就不会被发现,而且……”她顿了下,语气都带着嗤笑,“张道陵也的确没发现。”
溱放愣了一下,对她说的找不出破绽,也深表不解,“刈族抓孩子干什么?”
“这就不知了,大概是自己生不出来,就想抢别人的,”她耸耸肩,模样可爱的很,许是不想看了,抬手朝电视方向一指,画面随之一黑。
见她不紧不慢的起身,坐在镜前开始摘耳环,溱放顺势躺在了沙发了,两眼瞪着吊灯,灯光柔和,一圈圈的光晕着,几乎把他看恍神了,溱放忽然想到,刈族的确是不能生孩子,他们流于人类,虽过着体面的生活,却不能有正常的子孙满堂。
人和妖不行,妖和妖呢?
溱放迷瞪的想着,他跟司滕的孩子……那该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是个男孩,得像司滕,白净漂亮,走哪都引人侧目,如果是女孩……溱放脑子里瞬间闪现了西竹的样子,软软糯糯的可爱极了。想着想着,他又猛地摇头,刈族有孕,在生产时会妖力尽失。
这样不行,坚决不行。
司滕收好耳环,长发已经自动盘起来方便她卸妆沐浴,余光瞥到他一会摇头一会傻笑的,似乎这段时间他总是这么稀奇古怪,鉴于他以前就总如此,司滕见怪不怪,只让他出去时把门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