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家都肯让她上。床了,她怎么可以得寸进尺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打雷。
打雷不过就是声音大些罢了,又打不死人……额,就算能打死,那也是拼命作死才能完成这样的成就吧。
但是她就是怕啊。
以前在天上的时候,雷公电母一值班,整个天宫几乎都能听到。
她害怕得跑到师父房里和师父一起睡,师父最多也只让她在地上打个地铺,不能上。床。
即便是这样,有时候大皇子来找师父,看到她睡在师父床前,死死拽着师父衣角时,那目光都能瞪死她。
她就知道,自己活了这么几百年,害怕打雷,就是会遭人鄙视的。
所以,她不敢靠的水寒决太近,她害怕水寒决也鄙视他,毕竟,她现在还是个男人的身份不是。
她直愣愣地躺在床板上,紧紧皱着秀气的眉头,一动也不敢动,听到那炸响的雷声,就浑身一颤。
只期待着,这雷快点打完。
然而就在又一声雷大响之后,卷耳听到水寒决那边的被子悉悉倏倏地一响。
她就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是她把他吵着他睡不着,还是她把他吵醒了啊?
卷耳抿着嘴巴,努力保持着如同僵尸一般的模样,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来。
然而下一瞬,她就感受到水寒决突然朝她靠近。
卷耳一惊,不会要把她给踢下床吧?
倏地,她感觉耳朵突然传来一片温凉的触感,牢牢实实地将她的耳朵给捂住了。
卷耳双眼忽的等成了一对灯笼,她像是见鬼了一样看向水寒决。
水寒决也看着她,目光黑纯,温柔深邃。
倏然一笑,“还听得见吗?”
卷耳傻傻地摇头,然后就听见水寒决道:“睡觉。”
卷耳又傻傻地点头。
可是,她又怎么睡得着觉啊!
他让她怎么睡得着啊!
既然要让她睡,就别疯狂地提示她加分了好吗?
还有,别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话好吗?
她怎么睡得着啊?
她感觉心里酸酸涨涨的,热乎得紧,又难受得紧。
不自觉地朝着水寒决靠了靠,又靠了靠,然后细声细气,带着几分祈求地问:“能……抱抱我吗……”
水寒决似是一愣,然后伸手将卷耳给卷入怀中,捂着她耳朵的双手仍旧没有放开。
“越发的像小孩儿了?”
卷耳没有说话,只是往水寒决的怀里又缩了缩。
在她害怕打雷的无数个夜晚里,从来没有人像水寒决这般,让她和他一起睡,还帮她捂着耳朵不让她听那吓人的雷声,还这样温柔地抱着她……
水寒决听一像叽叽喳喳的卷耳居然没有说话,然后就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
他腾出一只手去抬卷耳的下巴,然后就在漆黑的夜里,看到她面上滑过的两道亮光。
水寒决一顿,然后那只伸出来的手,又被卷耳捉回去捂在耳朵上。
“不要放开……”
水寒决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发出一声低沉的“嗯”,也不知道卷耳听到没有。
反正水寒决低头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带着满脸的泪痕,闭着卷翘的睫毛,早就已经睡着了。
早上,卷耳还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就被像是发了疯一样的提示音给炸响了。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昨晚哭肿的眼睛,张开一条细缝儿就下意识地要去找水寒决。
不过只看到水寒决起身穿衣的精瘦背影,然后她又支撑不住地倒回了枕头上。
蹭了蹭正想睡,发现有些湿湿黏黏地不舒服,便又挪了挪,深吸了一口水寒决气息的枕头,又睡了过去。
吃过早饭之后,卷耳又要跟在水寒决的背后去书房混上一整日,然后就看到刘德仁笑眯眯地从门口走进来。
卷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他怎么了,刘德仁神神秘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到了院子的一角,告诉她东宫的栀子花开了。
卷耳一听惊讶地合不拢嘴,她连招呼都没有跟水寒决打,然后就一颠一颠地跑回了东宫。
雨后的早晨升起了太阳,蔚蓝的天空飘着丝丝儿流云。
金色的阳光照着挂了雨露的纯白栀子花,清泠泠的却又带了几分柔光与璀璨。
卷耳看着满院子半开未开,或是刚松了花苞,露出几丝雪白花瓣的花朵,惊喜得双目都放了光出来。
她不知道呀,原来他在水寒决哪儿住的这半个月,这些花儿就偷偷地开了。
卷耳小心翼翼地蹲在小道儿边上,连碰也舍不得碰一下这些开得娇娇嫩嫩的花朵儿。
刘德仁连忙在一边说:“殿下,您赶紧摘一束给水寒决送过去吧,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而卷耳一听,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缴了缴手指头。
“不行,这些花儿还没有开到最好呢……嗯,再等几天吧,嗯,再等几天……”
她又看了会儿说:“还有,得把这些杂草给拔干净了。”
刘德仁又赶紧差人来拔草,但是卷耳扭头一看他们五大三粗的模样,又连连摇头。
她害怕他们把树给踩坏,花儿给碰掉了,所以她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等她弄完之后,腰酸背痛的,都已经午时了。
一看到了饭点儿,卷耳就准备去蘅芜宫了。
但是卷耳没想到,平日里与她交集甚少的李重琪居然会来东宫找她。
李重琪虽然很谦和有礼,温润如玉的模样,但是卷耳面对她这个大哥的时候,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怪的感觉。
而且李重琪因为身体不好,平日里是极少出自己府邸的,所以他突然来东宫找她,着实让卷耳有些不知所措。
李重琪只说是好久没来看她了,所以今日恰逢进宫给他的母妃请安,所以这才顺路来看一下她。
卷耳心里暗道,她母妃的宫殿和她的东宫可是一点都不顺路啊。
不过她到是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李重亭很久都没有来找她了。
李重琪果然也名副其实,就是来看看她,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很闲适的模样。
但是卷耳眼看着日头一点点移到天空中央,心里却急的要死,蘅芜宫的饭菜怕都是要摆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