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一边哭一边剧烈地咳嗽着,看到她泪汪汪的眼睛,林洲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就一直温柔地给她拍着背顺气。
见卷耳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刚想起身给她倒杯水,就被她紧紧拽住了衣角。
林洲转头看向她,然后就听卷耳期期艾艾地说:“能,能先别,走吗……”
林洲捏了捏她的脸,眉头微微皱起,然而还没有开口说话,卷耳就蓦地放开了手指,然后垂下了头。
“对,对不起……”
“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嗯?”
林洲似是有些无奈,然后转过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在走过来,塞到她的手里。
卷耳细白的手指捧着暖暖的玻璃杯子,低头浅浅地喝了一口之后,才感觉嗓子没有那么难受了。
只是头还有些晕得厉害,而且胸口也感觉很恶心。
她看了看四周,然后再看向林洲的神情有些愣。
“我怎么在医院里?”
林洲又坐回一开始他坐着的凳子上,乜着眼睛看向她。
闻言刚想伸手,像往常那样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上时,却突然顿了顿。
然后改为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了两把。
看到卷耳因为睡觉睡得满头乱翘的呆毛,林洲硬着声音道:“你还好意思问?”
“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那么大的!用过煤气不知道关好吗?没毒死你算你命大!”
卷耳瞪大了眼睛,原来她是煤气中毒了,怪不得那么难受,浑身都提不起劲来。
“林警官,是,是你救我出来的吗?”
“是啊,怎么了,我见打你的电话总是打不通,以为你打算卷着欠我的钱跑了,所以亲自上门来找你,没想到正好碰见你煤气中毒。”
林洲说得很随意。
“哦。”
林洲看到卷耳低着脑袋,不禁说:“好了,把药吃了我们收拾东西出院。”
“煤气中毒还需要吃药的吗?”
“你自己发烧了都感觉不到的吗?”
吃完药后,林洲又去外面买了白粥和几样比较开胃的小菜给卷耳吃,然后他去办了出院手续。
卷耳没有厚衣服,所以身上套着林洲的大衣,是出来的时候,林洲非给她套上的。
她原本没想接,但是看到林洲阴沉的面色,她就不敢再多说了。
林洲拎着卷耳从医院走出来后,便带着卷耳去公交站坐车。
卷耳一路上都没说话,不过在看到林洲和在和自己等车时,忍不住说:“林警官,这路公交不去派出所的。”
林洲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然后落在卷耳身上。
有一刹那,卷耳竟觉得林洲的目光十分的温柔。
那一定是她的错觉。
林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道:“我送你回去。”
“哦。”
卷耳又低着头,将大半张脸埋在宽大的围巾里头,只露出双栗色的清澈大眼睛。
原本圆润的面颊,已经完全消瘦下去,露出削尖的下巴,衬得整个脸更小,眼睛更大了。
要是之前林洲这么说的话,她一定开心得要死的。
但是现在,因为汪楚璧的话,她有些犹豫了……
林洲看到卷耳的沉默皱了皱眉头,然后两人一起上了公交车。
卷耳靠窗坐着,觉得脑袋里有些混乱。
吃的药片又轻微的安眠作用,不过对于一直没有睡好的卷耳来说,药效很快就发挥了。
她朝着玻璃窗的位置,微微侧着头,然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不过她睡得并不是特别的安稳。
公交车猛地一刹车,巨大的惯性不由使人向前倾身。
卷耳脑袋一沉,就忽的醒了过来。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就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林洲的肩膀上。
卷耳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弹开,眼睛瞪得大大的,微张着嘴巴,十分的无措。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靠在另一边的啊,还有林洲为什么不把她给推开啊。
“林,林警官,我不是故意的……”
林洲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转了过头去,卷耳面颊有些红,也赶紧看向窗外。
下车之后,林洲一直跟着她走到了家门口。
其实她和李奶奶住的地方,也就是最普通简陋的棚户区。
街道狭窄,路面下了雨就净是泥泞。
看到林洲一直走在她身边,像是要一直送她回去的模样,她不禁有些不太想让林洲去。
然而,她突然想起,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林洲自己住在哪里。
“林警官,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的啊?”
“在这条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不就找到了吗?”
“哦。”
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的沉默着。
原本林洲和卷耳在一起时,就不是怎么爱说话的人,基本上都靠卷耳活跃气氛了。
现在两人都不说话,顿时感觉空气都是凝滞的。
卷耳觉得心里憋得难受,她打开房门之后,林洲顺势就走了进来,自然地不能再自然了。
屋子里又小又窄,卷耳不知道该让林洲坐那,林洲自己就走到床边坐下了。
卷耳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看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林洲,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林警官,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欠你的医药费,到时候我会一起还给你的……”
林洲看着她:“随便你。”
卷耳看到林洲淡淡的神色,突然眼睛一红,然后低下头去。
“林警官,以前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是我的不对,以后我都不会再缠着你了……”
卷耳话还没有说完,林洲的脸色就变了。
“你什么意思?”
林洲陡然阴沉下来的面色让她一震,然后她继续鼓起勇气说道:“我,我说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林洲突然站起来,朝她走了两步,她下意识的后退,然后林洲就站着没动了。
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眉如刀锋。
“小卷毛儿,你行啊,你耍着我好玩儿是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傻是吧?”
卷耳一愣,她没想到林洲会这么想她,“不是的!林警官,不是的……”
“不是,那你说是怎么回事,你说我听着。”
林洲微扬着下巴,乜眼看着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