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阿姨慈爱的神情,鼻子一酸,然后用力点头。
但弧度依旧很小,因为她已经脱力到说话都有些难受的程度了。
阿姨见她点了头,连忙把熬得软糯的白粥端过来,一口一口地喂给卷耳吃。
等卷耳吃完了之后,阿姨就告诉她,最近她不能经常过来找过她了。
阿姨说她的女儿生了孩子,所以最近几天都会比较忙,大部分时间都可能要呆在医院里,让卷耳好好照顾自己。
卷耳很愧疚地说,她现在还还不上钱。
阿姨说她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到时候再还也不迟。
等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睁着干涩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却也睡不着。
阿姨走了之后,她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孤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么多天,林洲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有发给她。
似乎已经将她给完全忘记了。
为什么她做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还是走不进林洲心里半点。
或许,她连门都没有找到。
他也对自己好过,也帮了自己很多。
但是现在一想,却好像只是出于礼貌的帮助,或者是规避麻烦的办法一样。
林洲还是不会喜欢她啊。
或许,他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了。
或许,那个人就是汪楚璧。
那个人长得比她好看多了,而且学识好,有正经的工作,还和林洲又共同话题。
林洲和他相处的时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轻松和惬意。
她似乎,完败。
她没料到,自己的出局方式是那样的惨烈。
要不要找师兄帮帮忙呢?可是好像很丢脸。
地府冥主什么的,果然很讨厌啊。
她该怎么办呢……
那天晚上,头晕眼花的卷耳勉强起来给自己煮了点面条来吃。
但是胃一直不怎么好的她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她随意地把碗收到了厨房里,然后就感觉心里一阵犯恶心。
抬头看了看窗外,刚过完年的天气还十分清冷。
昏黄的路灯照在街道上,一道明一道暗的,路边的残雪沾染了泥土,反射着盈盈的光晕
细细碎碎的雪花不停地从天空飘下来,只不过已经没有前几天那样大了。
卷耳靠在窗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她觉得有些渴,想从水壶里倒点水喝却发现水壶里早就没有水了。
浑身乏力的她发了一会儿怔,然后就又慢腾腾地躺会了床上。
睡一会儿吧,睡一会儿就可能不会那么渴了。
然而睡得昏昏沉沉的,饥。渴的感觉却越来越严重。
屋子里一片昏暗,只有靠窗口射进来的稀薄的路灯光芒,可以依稀辨别屋子里的家具轮廓。
卷耳感觉浑身像是棉花一样,躺在床上难以动弹,仿佛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脑袋像是要炸裂一般的恶心眩晕,胸口也如同被人死死束缚住了一样,让她呼吸十分困难。
她觉得有些不太正常,努力地想撑起身来,但是动了动就跌回了床上,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淡淡的恐慌从心底开始蔓延,她有些费力地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然后发现自己的手机在不远处的餐桌上。
之前她每天都会看好多遍,期冀着林洲可能会联系她,起码是发一条短信。
但是连续一个月都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她就不再经常看手机了,到后来都几乎不看了。
因为不看,至少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没有电了吧。
她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充电,是在什么时候了。
但是她现在,好想好想听听林洲的声音,她好想问问他在哪里,她好想让他过来救救自己。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快死了。
她躺在床上,呼吸有些急促。
卷耳酝酿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往床边爬。
大概也就只有半条手臂的距离,她不知道自己爬了有多久,但是她爬到床边的时候,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流到了她的眼睛里。
咸涩的汗液刺激得她的眼睛疼痛不已,卷耳有些费力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但是刚从被子里挪出一条腿,靠在床边的她就猛然失去平衡,跌在了地板上。
坚硬冰冷的水泥地将她的额头瞬间磕出一个大包来,她趴在地上精疲力竭,感觉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强烈的眩晕和作呕的感觉已经让她神智有些恍惚。
她模糊地双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手机,然后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卷耳做了一个梦。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做过梦。
从她有灵识开始,一直到她修炼了四百年之后飞升成仙。
司命说,神仙基本上都是不会做梦的。
卷耳说,那岂不是很惨吗?
她在梦中看到一片青翠的竹林,竹林间有座不大不小的小竹屋。
竹屋旁边是一棵枝干蟠曲的海棠树,海棠花开得烈烈如火。
她听到又悠扬的乐音传来,追寻踪迹走到竹屋前,这才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清秀少年坐在花朵纷繁的海棠老树上。
那个少年长得太好看了,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少年。
眉眼纤长明媚,面若桃花。
身形娇小灵巧,目似点漆。
她细长的指间拈了一片青翠的竹叶,横在鲜红的唇间随意吹奏,乐音婉转悠扬。
树下,站了个穿着月白衫子的颀长男人。
她刚要转头将那男人看个仔细的时候,眼前突然堕入一片炫目的茫白……
她眨了眨眼睛,睫毛微颤。
“醒了吗?”
卷耳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意识,突然一惊,清醒了过来。
她睁眼一看,发现林洲居然就坐在她的面前。
“林,林……咳咳咳!”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刚想要开口说话,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林洲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口吻却有些恶劣。
“你急什么!”
林洲温柔的动作,让卷耳瞬间红了眼眶,然后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
她似乎听到林洲轻叹了一声,“你哭什么,嗯?有什么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