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终于松了口气,但是这件事她也不打算告诉水寒决,也求了老太医别告诉水寒决。
这件事因她而起,她就应该解决。
而加之她的右手也一直在让太医调理,所以太医日日过来,倒是也没有引起他人的怀疑。
果然第二日水寒决去御书房的时候,老太医就带着东西来了。
既然要试药,那自然是要中了毒才知道有没有没用。
太医取出一支箭,估计是之前射中水寒决的那支,在卷耳的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
卷耳问太医,要不要等过两日出现症状了之后才试药,她知道这个毒的潜伏期有小半个月。
太医摇头,说只要中了这毒,那手心肯定会有个红点的。
卷耳一回想,水寒决的左手手心果然有一个红点。
她吩咐了刘德仁下去熬药,然后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果然看到自己的左手手心也出现了一颗小红点,红得像是朱砂。
太医检查了之后,说是已经中毒了。
药端上来之后,卷耳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太医说第二日他再过来,若是红点没有消的话,再换一个药方子试试。
卷耳欣口答应,然后有事没事就盯着自己的左手看看,那个红点点有没有消失,只有在水寒决身边的时候,才会收敛着点。
就这样过了有四五日,换了有六个方子,卷耳喝药都喝得有些灰心了。
直到第七日的时候,她起床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的红点点消失了,顿时瞪大了眼睛。
正在穿衣的水寒决转过头来看向她,眸子动了动。
对上水寒决的目光,卷耳害怕露出破绽来,连忙眯着眼睛弯弯一笑。
许久不曾见过卷耳这样笑的水寒决眼睛一眯,然后启步朝她走过来。
卷耳愣了愣,然后下意识地抿住了两颗小虎牙。
然而下一瞬,水寒决的手指就攀上她的面颊。
“笑。”
卷耳顿了顿,才明白水寒决是要她笑。
不过有些被吓到的她努力咧了咧嘴,笑得有些僵硬,眼睛也没有弯起来,里头也没有星光闪烁。
水寒决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又捏了捏她的脸。
“亲我。”
“啊?”
“你聋的吗?”
“没,没有……”
卷耳闹不清水寒决是什么心思,不过她也不排斥。
看到水寒决冷冰冰绷着的神色,她偷偷看了一下屋里头低着头的其他下人。
然后跪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攀住水寒决的肩膀,闭上眼睛在他的嘴唇上一印。
她睁眼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水寒决,看到他的面色似乎好了一些。
然后便听到他说,“以后每天都不要忘了。”
“啊?”卷耳又是一愣。
“听到没有!”
“嗯嗯!嗯嗯!”
水寒决又开始恶声恶气地吼她了,她不敢说不。
水寒决出宫之后,太医很快就过来了,知晓卷耳的毒解了,笑得眼角的褶子都深了不少。
然后他赶紧按方子抓了药给卷耳,让她晚上熬了给水寒决喝下,水寒决的毒第二日就能解了。
太医出了宫门,走到转角暗处,站了有一会儿的李重琪转过身来。
“主,上钩了。”
李重琪目光黑沉,“只要水寒决一喝下去,你就立即动手,本殿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是!”
……
卷耳高兴了大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就将熬好的药端到水寒决的面前,将原本他一直在喝的药给对换了,想给水寒决一个惊喜。
水寒决看到坐在对面,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卷耳,撇开目光,端起药碗。
只是他的唇刚触到碗沿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卷耳看他一停,就立即鼓励地看向他,快喝呀,喝呀,凉了药性就不好了。
水寒决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起来,然后道:“你要我喝?”
卷耳有些愣,不然呢?她守着亲自熬了一下午的药啊!
于是用力点头。
但是她没想到水寒决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异常,俊逸的面庞几乎瞬间就狰狞了起来。
卷耳呆了。
“李重言!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要我喝!”
卷耳傻眼了,她只能点头:“水寒决……这药……”
“啪”的一声,连汤带碗的,药全给砸在了地上。
卷耳浑身一颤。
窗外躲在树上的人,没有看得很清楚,只看到水寒决端起了药碗,然后过了一会儿就将碗给砸在了地上。
手中的弓弩对准了卷耳的背心,一触即发。
卷耳看到水寒决眸底的腥红与震怒,仿佛要扑过来瞬间将她撕碎的凶狠,她都要吓傻了。
连忙摆手解释,眼睛霎时红了。
“水寒决……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但这是解……”
然而下一瞬,她就看到水寒决双目狰狞地朝她扑过来。
她怔了怔,却没有动弹,只觉得心口疼得慌。
然而,想象中的痛楚却没有传来,只是水寒决将她箍在怀中的她的胸腔生疼,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凝了凝神,然后便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紧接着,她贴在水寒决胸口处的肩膀微微有些刺痛,然后便感觉到了一阵湿热,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摸。
满眼的血红,满手的血腥。
一支泛着银亮光泽的箭尖,从水寒决的左胸穿出……
卷耳颤抖着双手,僵硬地抬头看向水寒决。
水寒决黑纯的深邃眼瞳紧紧盯着她,眼中有春与冬。
卷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浑身开始克制不住地颤抖。
水寒决的手缓缓松开她,左侧唇角挑起嘲讽地一笑。
“满意否?”
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
即便是她亲手端来毒药,要他死。
他也见不得,那样尖利的箭羽,穿透她的胸膛。
或许,他从前从前,欠了她很多很多……
随即,她看到水寒决深沉的眼波突然一暗,整个人便朝后倒去。
“水寒决!”
卷耳一声尖叫,伸手去抱水寒决的腰,然而却被水寒决带得一起跌倒在地。
她扑在他的身上,然后又立即撑起来。
眼泪哗啦哗啦地掉下来。
“水寒决!水寒决!你醒醒!你不要死啊!水寒决!”
然而水寒决就那样睁着死寂无波的双眸,任凭卷耳拉扯着他的衣襟,却是再也没有动弹。
“水寒决!”
卷耳突然扑在水寒决的腰间,放声大哭起来。
“你竟然还活着?”
李重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似乎有些意外。
卷耳抬起泪眼,“是,是你……”
李重琪温和一笑,然后忽然举起手腕,劈在卷耳的后脑。
世界瞬间一片混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