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厉昏迷的消息不出一日便被散布出去了,沈遇只得回去守着帮派,近期若是有其他人过来闹事,只有他能镇住场子了。
果然不出所料,手下很快带来了坏消息:
“二爷不好了,我们的福州路的铺子被人砸了!”
“二爷,福西路的舞厅也被人破坏了!”
“二爷,黄埔码头的货被人拦截了!”
……
接连不断的糟糕消息,让沈遇觉得头疼,不是没料到过这种局面,只是比想象中更加破败。
沈厉病重的消息一出,以曹帮为首的小帮派群起攻之,纷纷做了这等出格之事,想必是早就私底下结盟合力对抗青义帮。
一直以来,青义帮势力过于庞大,诸多的帮派因为忌惮沈厉,都只是敢怒不敢言,如今沈厉倒下了,那便是一举击溃青义帮的最好时机。
沈遇用最快的反应速度想出了短暂的应对之法,几乎将尽数的手下都派了出去,只给老爷子身边留下了几个身手好的,剩下全部安排出去镇场子了。
沈义不在身边,着实少了一只臂膀,沈遇行事比往日费力了好几分。
而巡捕房那边,突然多了好多打架闹事的案子,顾见只能当机立断回到巡捕房,让谷子带人带着警局半数的人力出去解决这突如其来的案子。
自从曹均过世,曹家势力落入曹平和曹夫人手中,就早早等着抢夺青义帮的地盘和势力了,他们的行为仿佛早就预知到了沈厉会病重一般的先见,很难不让人怀疑有人在背后捣鬼。
可是现在的沈遇已经无力分身了,帮派中因为这事,一些有反心之人趁机挑起争端,已经教唆很多手下纷纷投奔其他帮派名下了,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曹帮!
看来两帮这场仗,是避免不了了。
如今的局面,顾见和沈遇两人都分身乏术,之前查到的线索和沈厉说到的旧事,只能搁置一旁。
不用细想也知道,有人在背后给两人同时准备了这个陷阱,除却带来的一堆麻烦,最想要的,应该就是让他们放弃旧案重查。
这样想来,沈厉说过的没有结束的事情,恐怕就是藏在背后的组织的更大的计划,可是如今沈厉昏迷,连曾提到过的过去的计划都没有说清楚,新的大计划又会是什么呢?
光是这样凭着猜测,根本没有办法做些什么,可是自从旧报纸的线索断了后,再没有苗头指向那些人了……
接连两天的不眠不休,顾见终于找到了一丝喘气的间隙,他独自开车去了青义帮,沈遇不在办公室,手下说他去了码头,顾见转头去了码头。
曹帮的人故技重施,再次玩起了栽赃陷害那一套,一如他们初见那日,不过这次是顾见最后出场。
曹平亲自带着人围在码头,咋咋呼呼的说着什么,沈遇和几个人被围在中间,人数上已经被碾压了。
顾见迅速停车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沈遇!沈遇!”
穿过一小堆人,来到沈遇跟前,看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松开了口气。
“你们这是做什么?”顾见眼神冷冷的扫过去,盯着曹平质问道。
曹平一副无谓的无赖模样,指了指地上的箱子,“我们曹家的货物,又出现在了他们沈家的码头呢。。”那个‘又’字,曹平说的阴阳怪气。
“所以呢?你就带人把码头围了?”顾见不屑的说。
“我只是想讨个公道罢了。”曹平说着,装作无辜的耸耸肩。
地上的箱子里,不过一些百货,根本不值什么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诬陷。
可是没有人出来作证,想也知道,青义帮里有叛徒受曹平指使做了这事儿。
“既然东西失窃,那就该由警局来处理,你私自带人包围这里,难道是想去局里喝杯茶吗?”顾见摆出了探长身份的威严。
然而曹平并没有置气,反而发出了奸诈的笑,“听说顾探长那边的茶现在都要排队喝了,没想到还有空来这里管这等小事啊~”
就知道这些事和他们脱不了关系,顾见差点儿就被这话噎住了喉咙,浑身散发着敌意。
“警局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管好你自家人吧,案子我顾见接了,都给我散了!”顾见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闻言,周围的手下微微退了一步,但是没有大动作,曹平等在原地,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才挥手带人离开。
眼见着人离开,顾见才迫切的回身,“沈遇,你没事吧?”
幸好曹平今日只是来给他们一顿难堪,若是真的动起手来,那沈遇难免不会受伤了。
“没事,你怎么来了?”
巡捕房那边的事情他也听说了,短时间内增加如此多打架闹事的案子,顾见也忙得抽不开身了。
听懂了沈遇的言外之意,顾见直接回答了他,“警局那边处理的差不多了。”
“对了,医院那边怎么说?”顾见问道。
沈遇低下头,沉吟道:“还没醒。”
十六铺。
老六已经连续几天观察仓库主管的动向了,除了卸货那一次,也没再见过查尔斯,主管的钥匙始终没有离过身,想要拿出来复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六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先是找了一些资历老一些的工人,然后接近了平日里和主管比较亲近的仓管。
通过几天的交道,老六已经和他们的关系进了一步,发工钱的这天,老六又装作拿出薪水请那几个人喝酒吃饭的热情,将人纷纷带到了酒馆。
“刘仓管,您多喝些,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了。”老六端起一杯酒,客气的朝旁边的人敬酒。
对面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实在是十六铺码头最圆滑的一个仓管,“客气了,老人带新人,应该的应该的。”说着将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老六用手挡住,小小抿了一下酒杯边沿,继续敬下一个人了,一番轮替下来,老六杯中的酒几近没减少,可是坐上的一圈人已经开始红了脸。
接下来的几番敬酒,老六采取了同样的策略,终于将人灌的晕晕乎乎了,“刘仓管,你知道咱们的主管有什么喜好吗?”
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笑的格外油腻,“怎么?你小子想讨好主管?”
老六殷勤的点头。
“别想了,没办法的,主管平日私下从不出来这种场面,而且他最讨厌奉承,我劝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中年男人说完,直直砸在桌上,昏睡过去了。
不吃这套,那只能用最危险的办法了---偷钥匙!
若是被发现了,那卧底计划只能提前终止了,可是这批货物出现的实在太过于凑巧,不得不查清。
打定了主意后,老六伺机寻找着机会,想要接近主管,只有运货的时候,可是这巧取囊中之物的手法,老六并不熟悉。
无奈之下,老六决定找那个人来帮忙。
在安全屋给顾见留了信息,约了下次会面的时间。
半夜的时候,老六避开码头的工人,按照约定的时间悄悄来了安全屋,刚一推开那扇老旧的门,就看到了顾见旁边乖乖坐着,手却不老实左探探右敲敲的那个人。
看到老六的一瞬间,他立刻站了起来,“老六!”
时隔一段时间的声音,让人听了心生亲切,老六温柔的笑,“谷子。”
继而侧目冲顾见喊,“老大。”
顾见点头,“我把事情都告诉谷子了,他会帮你的。”
少时两人相遇,年纪清浅的少年,无处生存,只能靠着谷子一双巧手,偶尔吃顿饱饭,直到后来遇到顾见,谷子这才算彻底从了良。
也不知时隔这么多年,谷子的技艺生疏了没,不过以他的机敏,这方面从不会让人失望。
“明天早上有一批货物会到码头,谷子你到时候乔装一下,我把你安排进去顶班。”老六交代道。
“嗯。”谷子乖巧的点头,像一个温顺的小孩子竖起耳朵在听着大人的教导。
也许是从未分开过如此长的时间,谷子的眼睛从进门开始便落在老六身上,未离开过半分。
老大确实没有骗他,老六没有受伤,至少目前是这样的,至于以后,谷子知道卧底计划后,其实已经想过了,可是既然老大会这样安排,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况且这半年多以来发生的事,又有哪一件没有危险呢?
既然选择了跟随老大,那就不会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只考虑自己的安危。
现在的局面已经容不得他们多加选择和犹豫了,而且通过观察老大近来的境况,内心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他们要面临的是远不止于此。
结果或许更残忍,或许他们连看到结局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只要大家在一起,那就没什么可值得畏惧的了。
毕竟十几岁时遭遇的那些,他们都熬过来了,这拼来的生命,多做些什么事情也是可以的。
“老六、谷子,一切小心。”
顾见语重心长的叮嘱道,他不想也不会再重蹈失去重要之人的覆辙了。
即便。。是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也会极力扼杀掉那些事情发生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