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子态度这般坚决,王洽、王在晋他们几人,便知此事不容商榷,那也只能作揖行礼,离开了东暖阁。
至于怎样润色,怎样妥善解决这些问题,那他们几人,还要回到军机处那边,好好商榷一番
尤其是第一条,让山陕两地的官绅,甚至是一应宗藩,掏银子和粮食。
这怎么想,都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关键天子还卡死了不准摊派到地方,一旦被军机处外派前指发现,那勇卫营就会逮捕归京。
‘这山陕两地的流寇造反,之所以这般严重,纯粹就是有权有势的家伙,一个个太过于贪婪了。’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拿起御笔。
在王承恩的服侍下,便思索着给周遇吉,所要写的密诏内容。
‘这帮家伙纯粹就是大明的蛀虫,不亚于八大晋商的存在。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趁着山陕混乱,让周遇吉谋划事宜吧!’
崇祯朝的大明,作为小冰河时期的爆发期,那自然灾害,就像是不要钱一般,频频在大明各地出现。
尤其是大明北方各地,几类大的灾害,往往都是连轴转,搅得北方各地的秩序,彻底乱起来了。
“见字如面……朕身处内廷,却时常担忧平叛流贼事,这些时日,朕一直在查阅山陕等地的案牍奏疏。
发现流窜的各股流贼,之所以不能悉数剿灭,让山陕等地恢复平静,除剿贼大军不能统一号令,地方灾害频发外。
最为重要的一点,则在于散布山陕各府州县的恶绅、恶霸,乃至是就藩的宗藩!
朝廷费尽心思,耗费无数钱粮,想平定地方,还山陕一番太平。
可这些可恨可杀的蛀虫,却根本不懂得朝廷的难处,更不懂得体恤朕!
在西苑讲武堂时,朕就时常提及,若大明人人都自私自利,不想着国朝,不想着社稷,那这样的大明还有救吗?”
由于朱由检所谋之事,在当前大明的主流中,绝对是违背天理的事情。
身为大明的天子,不想着维护治下臣民的安定。
却想着让外派的勇卫营,抽调出一部分精锐,伪装成流寇势力。
以肆虐的流寇之名,洗劫大明的士绅、地主……
这事儿要是敢爆出来,那事情就有乐子看了。
所以在给周遇吉所写密诏,将一应的前因,都详细的阐明。
毕竟对周遇吉而言,这样的事情,人家也是第一次操刀。
“……周卿,此事要不要做,如何做,朕不做决断,交由周卿来断。
周卿身处在陕西治下,在平叛流贼的一线,当知晓这些恶绅、恶霸的种种劣迹。
若大明想要平叛流贼事,想要还山陕等地一个安定。
那么有些事情,就要主动背负起来。
此事关系重大,若周卿决定要做,朕信卿家,然所挑选人手,必须忠诚可靠,绝不可让除卿家以外的人知晓……”
看到自己怎样算计周遇吉,让忠心耿耿的虎将,主动跳进去,朱由检就忍不住自嘲起来。
自己这个大明天子啊,对谁都这般腹黑啊。
但面对这样摆烂的局面,朱由检有什么办法?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肆虐的流寇势力,冲出山陕等地,朝着中原一带肆虐?那死掉的百姓只会更多,给大明造成的伤害更大!
“王伴伴,取密匣来!”
在写完密诏后,朱由检放下御笔,对一旁的王承恩说道,然后拿起这份密诏,吹干上面的墨迹。
“皇爷……”不敢怠慢的王承恩,忙取来密匣,低首递给朱由检,接过密匣,将密诏放到里面,锁上铜锁。
“王伴伴,你将此密匣封好,在内廷这边挑两名忠诚可靠,且有些身手的宦官,乘快马离京,赶赴陕西治下。”
将手中的密匣,递到王承恩跟前。
朱由检严肃道,“亲自交到周遇吉的手中,并确保没有外人看到。
切记,此事关系重大,绝不可有任何闪失,听明白没有?”
“皇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承恩恭敬的接过密匣,郑重道,“若此事有任何差池,奴婢甘愿自裁!”
服侍在天子身边这些年,王承恩极少见到天子,这般郑重的交代一件事情,那所写密诏定然不是小事。
“去着办吧。”
朱由检摆手道,“做好此事后,就将朕先前给你讲的,也都办好,算算时间,曹文诏他们,就要快抵达京城了。”
“喏!”
王承恩应了一声,便捧着密匣,匆匆离开东暖阁。
让周遇吉所领勇卫营,在山陕一带搞事,是朱由检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下来的事情。
其实最适合做这件事情的,是毛承禄、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这帮原东江一系,他们够狠,他们敢做。
只可惜朱由检不可能放他们去山陕一带,去贯彻精心谋划的计划。
别肆虐山陕的各股流寇势力,还没有设法镇压下来,搞死张献忠、李自成这帮天生的流寇。
再让毛承禄、孔有德这帮没调教好的人,瞧见洗劫臭名昭著的恶绅、地主,累世积攒的家财。
一个个再把持不住,听调不听宣,那乐子就闹大了。
本身大明的治下,就有不少的准军阀势力,或小的军头,再经自己的手,培养出一批的话,朱由检都对不起自己谋划的事宜。
“元辅啊,您说陛下就一点不顾及朝堂安稳吗?”
成基命面露忧色,来回走动着,对有些心烦的韩爌说道,“这都五日了,我等递上求见的奏疏,陛下都不召见我等。
军机处那边,明发的那几道上谕,陈延生、李明忠等人也皆奉诏离京赶赴天津了。
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切实际,完全罔顾大明的安定于不顾。
朝堂当下的反响极大,科道这边,甚至是部寺等处,不知呈递了多少规谏奏疏,可陛下全都留中不发!
倘若陛下继续这般一意孤行,不听忠言,那我大明还会有安宁吗?”